和你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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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那户人家是在边境上做皮毛生意的,与之经常往来的有一户荆楚之地贩卖绸缎的姓柴的商户。小黑子的母亲本来也是骑马也作,驮马也作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小黑子的父亲来头这么大,因而也没当回事,后来就把还是一匹小马驹的小黑子卖给了这来此地贸易的柴家的商队。

却说这柴家中有一个小公子,大约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顽劣异常,家里得了这匹通体黑亮,一丝儿杂毛也无的小马驹儿之后,十分欢喜,仗着自己曾跟着府里几个常出门的伙计学过两天骑马,便闹着要逐马踏青,他人还未有马高,瞒着父母偷跑出府,结果从马上摔了下来,折断了大腿骨,家里大人又气又急,伤心孩子遭难撒不了气,见了这马自然觉得不祥,心中厌恶,下人们看着主人脸色,便也常让这还未长成的小马驮重物拉重磨,又兼鞭笞无度,不消多少日子,本该是千里良驹的小黑子,生生地便给折磨得骨瘦如柴。

也正是这个时候,顾老爷子带着顾子耘和父母新丧,无家可归的许承山游历至此,恰巧这户人家在城中颇有些财势,因着这小公子受伤颇重,这腿恐怕会留下残疾,城中大夫唯恐因此得罪了柴家,故而都称公子伤重,自己学艺未精,不敢真正上手诊治,三人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柴家的。

当时顾老爷子总是让顾子耘多陪着许承山——“这孩子已经整整十七天不说话了,该闷坏了,你逗逗他,让他肯开口说话,出一出郁气,事成之后,我再教你金针十二式的最后三式。”老爷子压箱底的本事已经不多了,都被顾子耘学了个七七八八。亲外孙这股聪明劲儿,让他是又高兴又失落——实在是没有被崇拜的感觉。

顾子耘也很苦恼,他自记事起,便跟着外公四处行医,生老病死,不说是见惯了而心无波澜,也总比同龄了多几分通透,他自然也替这遭逢大难的少年难受,不然不会用自己贴身带着的平安锁装敛了骨灰送人,希望安慰他,可是究竟是难人同此心,他自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做不到感同身受,就无从开解,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默默相陪,偶尔说一两句自己想说的,有趣的、无聊的,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应——便是这样,倒也有别样的自在。

但是那天有点特别。

往常顾老爷子看诊,顾子耘都是跟着的,但是因为前两天仔细地看诊,祖孙俩长时间地讨论病情之后,想了七八种医治手段,最终斟酌出的最稳妥的方案只有八成把握不会落下残疾,这已是最后的结论了,而且那受伤的孩子,虽然伤重,但是精神特别旺盛,伤口惨痛,总是哭骂不休,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这孩子言语恶毒得紧,嘴里总是对着那匹害了他的马,教他骑马的伙计,买马回来的铺里的管事咒骂个不停,饶是顾子耘性子算得上是有些清淡,也忍不了这份聒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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