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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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洋洋地嗯一声。

“也好,免得皇上又召您进宫。”我正在心中感叹肃喜这小子一点儿眼色都不会看,看不出本王现在需要安静,他就又开口道:“您今日肯定不愿见皇上的,不派您去西北也就算了,怎么能派秦广昭去呢?当年就是他弹劾我们镇远王府独揽军权,还纠集一帮文臣,闹得您不得不分军权,最后连军职也辞了,在家中一呆就是七年。”

肃喜这小子真是无可救药,这话就算是私底下讲也得悄没声的,生怕被别人偷听,他倒好大街上怒气冲冲地倒豆子一样倒个干干净净。但我累了,不想讲话,就由他去,反正镇远王府的罪状比春天流浪狗身上的虱子还多。无意间瞥到一匹马系在淮河楼下的柳树上,那马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喷着气,嘴巴里悠悠地嚼着草,最妙的是那一双眼居高临下地睥睨众生,一副舍我其谁的倨傲派头,我在心里头“嚯嚯”地好一阵惊叹,这世道连马都能这么神气。顿时,歹心犹如神旨般降临。我绕着马好几圈,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开缰绳,趁着肃喜这小子担忧周围指指点点的眼神时猝然翻身上马,那马果然是好马,立刻就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一般骏马的脾气都不好,这匹也不例外,在初得自由的感激消失后,它就拼命地尥蹶子,我害怕它在城中生事,一顿鞭子将它抽出城,幸好城门还未关。

疾行到离离原上,人与马都逸兴高涨,我们在夜色里,不辨方向地狂奔。夜风呼呼地吹过耳际,秋天风凉更何况夜风,可我却热出一身汗,比起前年盛夏去七王侄府中吃天下盛名的蜀中辣汤锅时不知要酣畅淋漓多少倍,可惜小七这小子从小锦衣玉食娇矜得很,不懂我们这些粗人的乐趣。

我想起幼时在西北,第一次学骑术时,面对高我大半头的小马驹战战兢兢不敢上马,结果被我父王一顿鞭子抽上去了。事后,我哭哭啼啼地问替我上药的肃真——他是护卫我父王长大的近侍:“我是不是很丢父王的脸。”

“哪里会,偷偷告诉你小王爷,你父王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也不敢上马,死死攥着我的手,都给掐出血了。只是那个时候先帝和娴嫔娘娘都已经仙去,王爷没有人可以撒娇罢了。”

“那后来呢?父王上马了吗?”

“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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