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面对塔娜的厉声呵斥,舒舒觉罗氏只觉得好笑,摆手叹道,“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你已经是准皇后了,不说就不说吧!”
舒舒觉罗氏是遏必隆的侧福晋,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她一样成为侧室。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塔娜决心将自己承受的煎熬向舒舒觉罗氏隐瞒。遏必隆不在了,塔娜就是钮祜禄氏家族最大的指望。等这阵子过去,她还是要振作。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这一大家子争出一片天。
相比塔娜,佟懿儿的心思要简单得多。跪在一片缟素的尼楚贺棺椁前,佟懿儿眼见着康熙哭了一场又一场,直到把嗓子哭哑。尼楚贺的阿玛噶布喇、三叔索额图,康熙的舅舅佟国纲、佟国维兄弟轮番上阵又哭又跪地劝谏康熙,他却仿佛一个聋子一般无动于衷。朝野上下一时议论纷纷,都说康熙要学他的阿玛顺治,为了一个女人抛下江山。
“唉,平日里觉着皇上对大行皇后也不像先帝对孝献皇后那样如胶似漆啊,怎么这会子成这样了呢……”走出大殿的佟国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佟懿儿乖巧地跟在后面。
“现在是非常时期,出了这样的事,皇上难免会崩溃吧……”佟懿儿小心翼翼地嘀咕了一句,佟国维听见了,忽然停下来转身看她。
“你的意思是,皇上其实……是借机宣泄一下情绪?”佟国维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似乎格外地懂得人心,常常会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启示,“所以……咱们不用太担心皇上,等过些时候压力小些了,他就会恢复如常?”
“懿儿没想那么多,但是皇上难过其实是挺平常的一件事----姑姑去世的时候,皇上不也肝肠寸断么?”佟懿儿想起过去在康熙起居注上看到的一串“巩华城”,忽然理解了以前不能理解的事。
“你姑姑走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儿呢!”十年过去,佟国维的胡子已经长得细长浓密了,他欣慰地抬起右手捋了捋胡须,伸出左手摸了摸佟懿儿的头,“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亲人走了,凭他是谁一时半会儿都难得走出来……何况现下三藩战乱势如水火,皇上年纪轻轻,总有撑不住的时候,缓缓也好----”
佟懿儿当然不能告诉佟国维,孝康章皇后去世的时候她还做过笔记。那会子佟懿儿还时常记得自己是童佳意,还想着自己未完成的毕业论文。现在她已经十四岁了,与童佳意有关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流失,她也不再热衷于记录每天发生的趣事,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如果就这样死在了康熙二十八年,那么所有的记录便都没有了意义。有时候佟懿儿甚至会觉得童佳意可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