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万福。”料理完遏必隆的丧事已是三月,康熙特许塔娜在宫中穿黑色素服, 头戴白花替其父守孝, 跪在尼楚贺贵妃榻前的塔娜脂粉不施, 一双丹凤眼布满血丝, 一看就是几日没睡的样子。
“妹妹免礼, 家中一切可好?”尼楚贺命宫娥搬了一张红木圆凳请塔娜坐了, 自靠在蓝缂丝金凤软枕上轻抚腹部, 脸上的忧虑神色也不知是因胎动不适, 还是替塔娜伤心。
“多谢娘娘关心, 家里一切都好。”看到尼楚贺腹部明黄底料上凸起的那朵硕大的粉牡丹, 塔娜忽然想起遏必隆提到的王道士,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将目光收回到自己手上的玛瑙戒指上,“娘娘的身子……还好罢?”
“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上忧心着南方的战事, 我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尼楚贺原本是个极坚强的女子, 自从承祜夭折后, 她的眼泪渐渐多了,动不动就把事情往坏处想。尤其现在非常时期, 怀着龙裔的尼楚贺一时压力骤增, 身子大不如前。
“娘娘现在怀着龙子, 千万要放宽心, 切莫胡思乱想伤神了……”尼楚贺断线珠子般的眼泪使一向不甘的塔娜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做皇后不仅意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意味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尼楚贺不过是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现在却承受着传承帝脉的压力,一点也没有备受尊崇的快乐。
“这些时我在坤宁宫自顾不暇,如今妹妹你回来就好了----下个月钟粹宫的马贵人就要生了,你替我看着些罢!”见塔娜言辞恳切,尼楚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塔娜一向对自己心有不服,可现在十年过去,料想年深日久也总该经营出了一点姐妹情谊。
别看马佳氏不过是个贵人,却是塔娜现今最嫉妒的人之一。她自从“生”了皇长子承瑞后,就受到了康熙百般照顾。康熙为了补偿她,时不时地会驾幸钟粹宫。偏偏这马贵人又是个极易受孕的,去年刚生了一个公主,现在竟又要瓜熟蒂落了。
“这是自然,娘娘放心。”尽管塔娜想起这马贵人时内心便会涌起百般委屈,但身为康熙后宫的“副后”,塔娜必须对马贵人腹中的孩子表现出十二万分的欢迎才能符合她的身份。
“听嬷嬷说马贵人昨儿夜里就发动了,怎么这会子还没动静?”四月初六一早,佟懿儿便向太皇太后请旨往坤宁宫陪伴尼楚贺。进了坤宁宫明间,宫女刚替她打了帘子,便见躺靠湘妃竹摇椅上的尼楚贺艰难地支起身子焦急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有听见消息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