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儿给太皇太后请安!”整理好思绪后,佟懿儿方才脸带笑意地进入慈宁宫明间向盘坐炕上捻佛珠的太皇太后请安。虽然太皇太后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细心的佟懿儿还是瞧见了她眼角留存的泪痕,“刚才是阿玛送我回来的,他委托我向您请安,希望您千万保重身子。”
“劳烦你阿玛还惦记着。”大概是刚才建宁公主的哭喊扰乱了太皇太后的思绪,她仍旧若无其事地盘腿打坐,希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听说吴应熊的事是你阿玛发现的?他真是我大清的功臣呢。”
“这是阿玛应当做的,实在不足挂齿。”十三岁的佟懿儿知道,现在她应该表现得成熟一些了,毕竟时值多事之秋,谁都没有撒娇不懂事的权利。
“咱们的懿儿终于长大了!人呐,果然还是要经历点儿事儿才能明事理!”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招手让佟懿儿走近身前,欣慰地抚着她发髻上的红色宫花道,“皇上也是一样,所以我挺感谢吴三桂的,他会让我的玄烨成为一个真正的皇上。”
面对太皇太后这样语重心长的感叹,佟懿儿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道理都懂,过去只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才仗着生理年龄小常常放肆。只得红了脸低头不语,一时很像个见了公婆的丑媳妇了。
“阿玛,您近些时感觉怎么样?”转年开春二月时,塔娜终因遏必隆一病不起而不得不回府探望了。握着曾经能腕二十力弓,如今却骨瘦如柴的这双手,塔娜不免泪如雨下,“皇上很惦记您的病……您千万要保重啊----”
“唉,皇上现在满脑子都是西南战事,哪有功夫惦记我这个糟老头子?”遏必隆虚弱地咧开嘴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何况……咳咳----何况如今尼楚贺即将诞育嫡子,整个紫禁城的一颗心都系在那上头……我算什么呢?”
“阿玛……是----是女儿无能,女儿对不起您----”想起尼楚贺的身孕,塔娜再也憋不住了,趴在遏必隆的胸前嚎啕大哭,她一直在努力,可是直到遏必隆病入膏肓,她仍旧没能生下一男半女,给钮祜禄氏一族争到颜面。
“不是你无能……是阿玛----咳咳!”遏必隆一时激动,胸腔一口痰忽然上涌,不由剧烈咳嗽起来,“阿玛枉为名将后人……竟如此软弱,让自己的女儿在后宫受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