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言倒是有些忙了手脚般的连忙扶起曲清妍,接口道:“小姐折煞贫尼了,小姐的骨肉,莫说只要在我处暂避风头,便是要我舍命相护,贫尼也在所不辞。”
静言而今年过四十,比曲清妍大了不足十岁,却已是这碧岩山上水月庵的主持,此人生的一副慈眉善目,然却并非是久在佛前的缘故,是真真正正相由心生的大慈大悲。静言俗家姓钟,闺名只有一个梓字,年少时曾受曲清妍之父曲然的恩惠,亦是因着机缘巧合,曲然便为当时还叫做钟梓的静言推了一卦,结果是她命途虽多舛,却与空门有极深的渊源。由是,曲然便索性将当时的钟梓送上了碧岩山守着如今的这处别院,而后也许终究是天意,钟梓最终是进了水月庵落发为尼,法号静言。因她慧根奇佳,短短几年之内便精通了佛法,性子又恬淡,原先的老住持圆寂后,她便升了水月庵的住持,直到如今。
曲清妍顺着静言的力道起身,回首时颇为眷恋的瞧了一眼榻上熟睡的小人儿,终究是微一阖目狠下心肠道:“带走吧。”
“夫人,若不在等片刻?”紫苏自幼便跟在曲清妍身边伺候,可谓是曲清妍的第一心腹,此刻自然最是能够体谅到曲清妍的心思,她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一别,恐怕,十有八九,便是生离死别,再难相聚。
“不必了,抱他们走吧,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刻危险。”
由是,紫苏和静言师太也不再多言,静言上前抱了熟睡的暄兕祐率先出了房门,紫苏叶背起了暄笥楠紧随其后。
“记着,为防疏漏,你二人比得分头行走,还是师太先行罢。”
看着静言抱着暄兕祐消失在夜色中,曲清妍的双目逐渐变得深远:她的女儿,自娘胎里出生便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被她精心的养着才能手脚齐全的长到这般大,可是,这一走,江湖冷暖,她又怎么受的住......
风动吹过灌木丛,传来“沙沙”的声响,曲清妍听着动静心中一沉,压低着声音对身旁的紫苏道:“快走......!”
紫苏自然晓得其中利害,不动声色的一寸一寸挪着足下的脚步,幸亏有夜色笼罩,而紫苏的行动又刻意放得轻缓并未引起隐在暗处之人的察觉,然,不待她身形彻底出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便率先现了身,领头的是一个身着靛蓝长衫的男子,目光在曲清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唇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夫人便是曲氏商社的主人吧,也是我家大公子的夫人,更该是我炎熙山庄的当家主母。”
语气之中微微一顿,那男子继续道:“让夫人与小公子和小姐常年居住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实在是委屈了,今日在下前来,便是特意带人接夫人与小公子还有小姐回府认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