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转着指间小巧的酒杯,暄景郅依旧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声音平静的无波无澜:“有玄医谷主在,还能差去哪里。”
话是这般说,暄景郅从来都是这样,便是天大的事从他口中道出也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可究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五年,暄景郅的身子越来越坏,日日的病痛便是无休无止的折磨。一年三百六十日,而每七日的经络行针,几乎是次次都能痛的他去掉半条命。五年,程灵未再回过玄医谷,相府之中,但凡是单独与程灵的相处的时候,暄景郅无一例外都是跪着的。冬跪三九,夏跪三伏,咸阳地处西北,一年之中阴寒不断,是以每次疼痛发作,双膝便是首当其冲疼的他站立都是奢侈。
“不若,将曲姑娘接回来?”款款的又饮过一盏酒,杨千御似是无意一般提起。
身子不似从前,暄景郅再经不起日夜兼程的长途跋涉。饶是心中对小弟和孩儿的思念蚀骨噬心他也不敢去看。暄家盯着,顾言之盯着,现在,只怕是还有北豫的人也在盯着,他根本不敢贸然做出任何举动。他的孩儿,如今也该是五岁了,不知他们貌似小弟还是自己,五岁,该是启蒙的年纪,又不知小弟会教他们读些什么书。
想起这些,暄景郅唇角的笑意霎时便温柔了不少。五年的时间,他老了许多,从前还能在束发之时将鬓角的雪白藏下,可如今两鬓的斑白已是显而易见,眉梢眼角的沧桑显而易见,便是下颌处,须长也平添年轮。
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咸阳越发风波不断,我怎能叫她母子三人回京陷入泥潭之中。”更何况,咸阳地处西北边塞苦寒无比,也实在是不适宜他调养身子。
曾经千丝万缕放不下的牵挂,曾经周旋机关算尽的无奈,他真的累了。
第54章 风尘零落散白头(下)
这世间的事,有时真的不得不说是阴差阳错的巧合,那些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一语成谶也许终究都是算不清的天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