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你松开我……我求你了……三哥……你醒醒啊!……”喻余青挣扎不出,一撇眼见石猴跌坐一旁,骇得动惮不得,地上有一把刀,当即喝道:“石猴儿!把刀拿起来,把我这只胳膊砍了!!”见他不动,大叫道:“快啊!”声音里几分凄厉不忍听。石猴被催得一跃而起,知道再不能瞻前顾后,握住刀柄,咬牙一闭眼朝那蛊根盘踞的手臂砍去----
神经勾连的苦痛尚未传来,倒是先听见少年一声惨呼,那玉做的少女仿佛平地里消失又平地里冒出一般,谁也没看明白她的来路,人已出现在石猴面前,几乎化成了一道白光,居然将他撞得平飞出去,手中刀子还留在原地,被她一把抓过,就势一点,已朝王樵喉头送去!
这一下电光石火,间不容发。喻余青此时既无力阻止,又无法从索阵当中出来,情急之下,手中只有那枚玉珠,中指一屈一弹,那青玉化作一道疾光,撞向玉儿持刀的手腕内关穴。
但如今王潜山鸠占鹊巢,功力、经验与玉儿更非同日而语,掸手一挥,那玉珠已浑不在意地捞在掌中,轻易一震便碎成齑粉。
谁料这玉一碎,便似一枚炸弹的引线,一招直击的重锤,瓮地一下全盘炸开。无数属于玉儿的记忆纷至沓来,少女的记忆纷乱不堪,碎如千万片细沙,却每一粒都像藏在匣里珍藏的宝物,始终带有一种明媚的色彩。
橙色的阳光底下映出的笑容,青色的山峦里头飞舞的身影,灰黑色的苦咸滋味的眼泪,白色的掉在地上脏了的馍馍,温暖的始终牵着自己的满是茧子的小手,水里四只小脚山映出两张绿油油的脸孔,黑夜里头突然莫名的一丝纠缠心头的滋味,像蝈蝈儿的触须扫过草叶,一个憋久了的喷嚏酸胀胀的,她不明白。
那些美好的,单纯的,最喜欢的,收纳在一处,劈头盖脸恍如洪流,对旁人来说不过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朦胧情愫,于王潜山断情绝欲、无我无人的修为而言,却彷如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