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蛊正所谓食髓知味,你一个原本不过二三流的后学末进,得它助力,也能短短之间便有所飞跃。当你借助它的本领,窥见一流境界殿堂、得到原本不敢想的地位本领之后,再要你跌回原本一无是处的自我,谁又舍得?因此对这蛊便似成瘾,虽然明知是毒,却仍旧戒除不得,反而贪得无厌,越求越多……它日日需索,你也得日日应承,东奔西顾;最终不知是你养了蛊,还是成了它的奴隶。
尉迟启珏自接任掌衙以来,为求在八教中一统诸教,自然无法再如前任一般秉承中立,反而入蛊之深,非寻常所及,因此越是听着乐声荡涤灵台,心头只愈发恐惧烦闷,竟然觉得那笛声嘲哳,无比可憎,吵得他经脉翻腾,气息不继,当下浑身戾气大盛,剑招一变,恰才那些缠绵悱恻之意一扫而空,剑尖抖起,出手狠辣凌厉,不去理会那笛,直取她咽喉。
突觉背后两道风响,一人喝道:“卑鄙小人,何足论武!”另一人骂道:“你还有脸敢再伤柳妹!”喝声未歇,剑锋已到后颈。这一下来得好快,尉迟急忙返身回剑、侧头避让,长剑倒背身后,才堪堪架住这两下杀着,那二人一刺不中,立时变招,刷刷两剑,分刺白玉儿双胁。尉迟启珏只得跃开,见是乐燃犀、殷舜言相救挡在柳桐君前面,十二家人也多半护到了王樵身侧。八教中窈月葬花宫人见宫主被袭,都围到向南枝身侧,剩下有一半却略略退远,似是示意两不相帮。
见大势已去,离派的掌门人肖元突然抓过身畔两人,将手中利刃抵住他们脖颈。“不要废话了!”肖元暴喝道,“王樵,我劝你乖乖交出那怪物,你怕不是忘了你老婆孩子还在我们手里?!”两把锋锐尖刀架在姽儿和王争脖颈上,“你若不交出喻余青,今日便叫你妻子儿子一齐死在你面前!”
群雄都鼓噪起来:“挟持妇孺家眷,算什么英雄好汉!?!”肖元冷笑道:“英雄好汉?我们这既然都能有人愿意护着吃了人的妖魔鬼怪,又凭什么不能有挟持妇孺的英雄好汉?!”他手上铁钩用力,争儿细嫩的脖颈上登时勒出一道血痕,眼泪在他眼里不断打转,“臭小子!叫你爹救你!”肖元手上用劲,面目狰狞,“快叫啊!”小小孩儿咬紧嘴唇,忍着泪水和浑身发抖的恐惧,只是摇头。周围有仗义者虽想要相救,可忌惮他只要轻轻一抹,便能要了孩子性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整座高楼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一干人等尽皆脚下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周围灯柱桌椅全数倾倒、头顶灯笼乱砸下地。卑明迅疾出手,浑如御风一般到了肖元身后,手腕只往他肩头一按,他便支持不住,怀抱一松,孩子已被卑明抱入怀中,飘然退到人圈外围;证空禅师也同时出手,趁着震动时站立不稳之际,双掌齐出,将挟持姽儿的那人击出丈许,手中刀也震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