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樵知道这一但牵扯多人,必定不能善了,急忙扣他手腕,往回便夺:“余青!你冷静点!有什么事你不能与我分说?!”喻余青只觉手腕一阵酸软,力道朝外直泄,只得由着他被送开数步,心下大骇,知道王樵拿真功夫在对他,他俩一路行来,同舟共济,生死相随,从未彼此针对过,这一下也是他头一遭直面感受到凤文的霸道,当初那股令他毫无来由便心惊胆战的畏惧感再度袭上心头,手腕疾翻,指形鹤喙,巧劲卸开钳制,他擒拿路数自比王樵精熟得多,这一招“玉漏穿花”后跟着便是“垂天九曲”,一掌如飞瀑落崖,九散合一,九虚一实。
王樵却自不想与他缠斗,他何尝不知王铿举止反常,定然有鬼?但如今这事儿纷至沓来惹得一脑门官司,喻惟改尚且在世的消息又霹雳似的在耳畔炸开,更兼要忧心争儿是否为仇家掠去,疲困交加,可偏偏喻余青一句也不答他问话,便似两人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心中烦闷不堪,急于求解,暗道喻余青不愿明说,定是因为堂上人多口杂,只想抓紧散了这堂会,拂尘卷出一招‘缠云式’,拨开身遭诸人,一面长臂要将他箍在怀里,不允他再去寻衅,道:“余青,我们寻争儿要紧……”
喻余青却听出他弦外之音,浑身冰冷,只觉得这怀抱也像个囚笼,要将他乖顺地关入里头,盯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他道:“你也觉得是我掳走了争儿?你也不信我?!”他久久压抑藏匿的酸楚之意大盛,心说你是将我当成什么人?猱身挣出他怀抱,反手猛地一推。那一招重掌如悬瀑掷岩,银河坠地,正打在王樵胸口。王樵正急分辩道:“我不是……”说话间全无防备,又正是心摇意动、关心则乱之时,被这一掌击得腾腾倒退。喻余青也万万没料到这一掌居然打得实了,他先前见识过王樵如今的功夫,如不动青山,风雨自就,不受其扰;这一掌虽然力重,却不足巧,因此没想到他会避不开,一时脑中瓮然作响,一片空白;刚想抢上前去查看他受伤没有,周围人腾然摆出剑阵,将喻余青指在垓心。王铿喘息甫定,冷笑道:“撤了剑阵吧!当年他在薄家大开杀戒,连破我十二家四大剑阵,断三十六柄长剑,刺伤刺死共计二十三人……,只是没多少人记得罢了。嘿嘿,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又有求于他,是以都佯作不知,缄口不言。”
这家丑自然难以外扬,当时场面更是混乱不堪,许多人是当真不知,而真经历过的人也看不出如今喻余青与当年那个鬼魅般的疯子怪人如何相似,乍听王铿如此说,都惊疑不定。
姽儿已然拔剑出鞘,指着他喉头不让他靠近,双眼厉如幽火,剑尖不住颤抖。喻余青只得驻步,他平素甚至不怎么愿与姽儿照面,如今两厢逼视,她念子心切,怒极攻心,虽然不见上脸,一腔怒火却全转到他身上,叱道:“你打伤我丈夫,抢走我孩子,这事如何了结?”喻余青只得道:“嫂子,争儿绝不是----”姽儿不令他说完,剑尖已然抢上直刺,居然是拼命的打法,剑光如网,一时间铺天盖地,冷声道:“不敢当你如此称呼!”喻余青不愿与她动手,只得脚下一旋,侧身避让,周围剑阵犹在,只见他身如鬼魅,在刃光当中左闪右避,却不分一指加于其身。
周围居然无人援手也无人劝解,只是不少暗暗发笑,便似等了许久要看这一出笑话;也有人做佯劝道:“少夫人手下留情,孩子的下落,还要着落在他身上……”姽儿却愈发招数狠毒,劲力之猛,直是欲置他于死地,哪里还是留人讨问的行径?
王樵急忙喝道:“都住手!……”他一开口,气息涌动,忍不住哇地一声,一口噙在喉头的鲜血喷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