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惟改急忙不住朝碎像跪拜,像是怕极了那佛像会暴起伤人;却不敢正面对着自己儿子,良久支吾道:“……你听我说……余青,……这是有苦衷的,你一向最听爹爹的话……你得原谅我……你能原谅我吧?啊?你是站在爹爹这边的,对吧?”
“你…………爹,你是家里的武馆教头啊……你是家老爷的义弟啊……从大少爷到三少爷都也算是你的门生……你……我……王家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吗?……我从小和三哥一起长大,吃穿用度都没有什么分别……就算不说主仆恩情……难道这几十年的日日夜夜都可以一笔勾销吗?!”
“----我说了我也是有苦衷的!!!!”喻惟改忍无可忍地暴喝道,“王家对你有恩情,难道我对你没有吗?!你怎么和父亲说话的!我难道……我难道是心甘情愿的?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最后会变成那样?!五年了,我难道过得是舒坦日子吗?!我有气不能喘,有家不能回,有亲戚也不能投靠,有儿子却认别人做父亲……成日里东躲西藏,你知道我的滋味吗?!”
喻余青仰起头,“爹,除了三哥以外,家里百来号人全死了……唯独我和争儿没事,恐怕也不是巧合?”
“我是为了你们……都是为了你们啊,余青,我没料到后来会这样,我真的没有料到……不该呀,不至于如此的……我也很后悔,我诚心悔过了,我请了这么多尊神佛来度他们……”他仿佛陷入回忆,“你知道吗,以你的本领,早能在十二家里寻个名师,或者也早该来登楼了,他们王家的都是不成器的东西……可偏偏他们是主,你是仆,而且老爷始终不松口让你来参会登楼……我不能看你一辈子在王家废了呀!!……我儿子……是能做当世豪侠的人物,可偏偏……”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偏偏毁在了他们手里……”
喻余青屏住呼吸,撇开自个翻腾绞痛的心肺,猛地跪下,“求你了,爹,跟我走吧,这事得终究得了结……我们去家主跟前,有多少罪罚,我一力替您承担就是……否则儿子拿什么脸去见三哥,去见死在那一场劫难中的无辜亲眷?”
喻惟改气得浑身颤抖,瞪目:“你还知道脸面?你哪还有脸?!你要我去和王樵低头,你不如现在就一剑刺死我给那些冤魂偿命还来得快些!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凭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喻余青不敢置信:“爹……你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