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跳了进来,将那光搅碎了千万片,又汇做了一处熟悉的身影。他喊着他的名字,握住他一直向上伸出的手;那些先前骇人的藤蔓此刻再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个人一起用力便扯断了,他揽着他的腰从海底往上浮起,唤着他的名字,
“阿青……阿青……”
哗地一下,他冲了出来,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肺腔极速抽缩时的声响;他浮上来了,身遭全是那人的怀抱,外面是土坯的窗子,阳光在地上割出耀眼的方格,也有一大块分在他俩的身上;眼睛和皮肤都被照成寡淡发亮的颜色。王樵慌得跟条不知所措的小狗一样从背后拱他,一手又如老妈子般在前头替他顺着胸口,“福生无量天尊,三清祖师爷在上,你还好么?可没出什么事罢?这儿疼不疼?”
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见王樵探身到前头来挡住了阳光,忍不住用牙齿磕他鼻尖;瞧他吃痛缩了回去,又矮了矮身子,钻回他怀里枕着,额头轻轻一撞,他便安分了,在后面只乖顺地吻了吻耳朵尖儿,“吓死我了,以为把你弄出个好歹……累了不是?睡一会吧,”他又仿佛喃喃自语,“教你别招我呢,可我也不是个东西……”两人此时余韵犹存,尚且交颈叠股,懒洋洋若鱼得水,又散漫漫似饱食餍足,王樵心头悬着的石头放下了,捉住他双手扣紧,一面缓缓用气,替他将体内纷乱气息慢条斯理地归流理顺,好将身子松快些。这用息法子不是寻常修行的法门,喻余青缓过劲来,手里受着他汩汩不绝的醇厚气息,手心茧子又痒痒地挠在那儿忍不住想摸,到底还是会去想王樵究竟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妒忌,好像自己弄丢了重要的一块,曾经王樵整个儿都是他的,身上从没有他不知道的部分,连穿的小衣都要过他的手;而现在他倒也不是变了另一个人,只是有了距离,也有了秘密。
这样想便赌气起来,忍不住伸手攥住了他手,渡一股内力顶过去;王樵也顺着他,任由他从掌心凤文的小周天一转,又顺着经脉从另一只手里传了回来。喻余青探不出他内力虚实,又觉得这经脉的走势奇诡,忍不住睁大眼晴,好奇又不甘愿认输,倒把他当了个练场似的,反反复复地试着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