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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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一头被冷水浇透,却觉着两人肌肤相连的地方愈发像火一般烧热起来。是啊,他想过的;想到的时候就不愿再续下去,脑袋里拐了个弯儿,想着不如去出家了,出家好啊,什么烦恼都隔着了。

但现在呢,他被浇得透了,山里的水清冽,带着尘世外的味道,替他浸满眼窝,替他淌下眼睫。他睁开眼,看四周悬着白茫茫的云雾,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喻余青因为背了他,不仅双脚,双手也要在崖壁上负力,却也没有被前头薄暮津和庞子仲甩下了。王仪虽然体态轻盈,但长途攀爬气力不济,这会儿两人顾着她,不时地帮一把手。

喻余青是面子上好相与,但骨子里争强好胜的人,若没有这点心气,怕也难在如此年轻的岁数和那般不重视武功的家族之中得有如此进境。他虽然多负了一人,却也不愿意居于人后,此刻浑身沸然如蒸,气息轮换周天,奔腾澎湃。直走得这百丈崖如履平地,身上的肌腱绷紧,仿佛一张满弓;蒸腾而出的内息连着王樵身上恰才淋湿的衣裳头发都一并蒸得干透。王樵心下疼惜,却又毫无办法,谁叫自己曾经该当练功的时候都躲懒去了呢?若是当初自个能有一分上进,是不是如今便能多为他分担一点?

他心有所感,叹道:“那也好啊,那时候我便学得会用我自己这双脚走路了。阿青,我拖着你跟我这样一个惫懒无用的家伙二十年,你怎么能还这般地好?倒是我一无是处,却拖累你至今;想想也是该放手了。”他自觉得自己这段话说得十分圆满,终于把两人之间种种解脱干净,从今往后便不能再那样暧昧行事,他从来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人,这会儿居然也不觉得崖高骇人,总觉得不能再如幼年时那般亲密依仗,立刻把紧紧环抱对方的双手松了一松。

喻余青正在运功行气的关头,片刻分神不得;只听王樵胡乱说些不中听的话,越想越气,却又偏生没法在这会儿出声反驳,这时听他说“该放手了”,便感到王樵环抱着他的手松了,吓得他魂飞魄散,一口气倒提起来,惶然出声叫道:“三哥!”关心则乱,这一下便行岔了气,脚下一晃,便要踩空。王樵也没料到陡变如此,情急之间,哪还顾得上别的,伸手往半空胡乱一抓,抓住半空中一道藤蔓,虽然登时便断了,也好歹阻了一阻,有了这一颓之势,喻余青已经一掌击出,效仿先前庞子仲的功夫,击碎一块岩壁,挂住了身形。但他一只手撑着力气,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刚才为求阻滞根本没有吝啬力气,这会儿只觉得手骨一阵剧痛,也许错位了也不可知;于是使不上力气,经不住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还在一点点地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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