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像是不经意地在张骆驼身上逗留,然后闪过。张骆驼假装因为喝了酒开始有困意,微微眯上眼,头一点一点,躲过范柳试探的视线。
“之前有人逃出去过吗?”乔德露出理解的神情,他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黑暗中,那棋子不断布下。
“没有,所以才说防范。”范柳解释道。
乔德点点头,他放下了酒瓶,小心翼翼地用着斟酌的口吻,在话语中跳动,尽量保持客观而平静的语气,只有张骆驼知道那话下真正的谜底:”你知道,火星在我上任时给我交代过,为了防止仿造人逃出去,我们在任何可能离开重庆的地方,也就是边界线----都设下了程序,一旦有人迈过那条固定的线,他们的神经元就会出问题----也就是仿造人的‘废弃’,比如说大气层,比如说这个城市的边境。但是……”
乔德恰到好处地停了停,他的疑惑像是完全学术性的,范柳听了他的话,轻轻坐直,尽量从醉意中抓住专注的错觉,
“这样就能阻止吗?我觉得太简单了。”乔德用了一种好学而疑惑的口吻。
范柳点点头,饮酒过急让他有些肚胀,他放缓喝酒的步伐,一口一口地抿酒,让它在他嘴中融化,他轻轻笑笑,像是听到了个令人无奈的问题:“你觉得火星还不如你想的周到对不对?有些孩子总是这么自傲地以为,因为你们很聪明,你们觉得火星没有你们聪明。但是你们不知道,你们了解的只是其中十分之一,一开始你设了个错误的大前提----”
他停了停,说:“你们以为表面的障碍就是全部的障碍。但真正的障碍其实藏在暗处,火星其实比你们聪明得多,但它不会让你们看到。”
张骆驼感到范柳朝他这里警惕地看了一下,似乎在打量张骆驼有没有睡着,张骆驼假装昏昏欲睡,像这场对话只有范柳和乔德,而他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眼睛在眼皮下动了动,看到棕红色的血丝。
范柳的视线移开了,也许平时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张骆驼,但他现在喝了许多酒,酒让他的警惕放松了很多。
乔德直起身,这次的困惑倾向于真的:“暗处的障碍?”
范柳摇摇头,他啜一口酒,享受苦味和甜味的混合,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朦胧,防备心在不断下降:“当然,毕竟火星也防备你们,但这不是针对你们,火星谁都针对,包括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