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轻轻伸出手去,握紧乔德的手。
芦幸的说话声像钟般沉重敲响:“我觉得你们大概已经明白了我的潜台词……”芦幸说,他看出了他们的震动,开始有些意兴阑珊,“就像当时的我,我那时已经明白了很多,至少百分之五十。但我仍然垂死挣扎,于是我又偷偷见了个人,唯一的一个人……”
他停了一下,似乎陷入长久的空白,然后他回过神,说道:“范柳。”
“……范柳?”乔德重复了一遍,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范柳。”芦幸自在地说,“但他不是那种你问什么他就会告诉你什么的什么人,你知道。我如果就这样去问他,他肯定什么都不说,但他有个弱点,就是酒,他喜欢喝酒,而且酒量不好。我十五岁的时候和他喝过一次酒,他醉酒后几乎无话不说,我于是买了瓶酒,我想试试,也许在他醉后我可以问出点什么。”
芦幸他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点着,他慢慢地回忆着:“我说有事找他,他就在火星开了他的全息影像,然后我拿起了带来的酒,说我们开个异地酒会,他同意了,去拿了他的酒。我用我的杯子喝一杯,他在火星上喝一杯他买的酒。然后他醉了。我就趁机问他能不能给我前几届管理部的照片,因为他们都回到了火星,我想将他们的照片贴在我卧室的墙头激励我自己。结果他爽快地发给了我影像。……你猜怎么着?”
他抬起眼睛:“我看到了自从重庆成立以来所有的管理部成员。足足有十几任。然后当我翻到第十任,我看到了很熟悉的人。照片上的人朝我微笑,其中那个橘发女孩的笑容尤其显眼。”
“我给了四公里一个男孩一笔钱,让他带着这版照片去查查墓园d区有没有这些人。我还特意剪下了那个橘发女孩的照片,拜托他如果找到了她的盒子,就放一束带有蝴蝶结的花在她盒子面前。那天晚上,他到我面前,告诉我每个人都躺在d区里,还告诉了我详细的位置。一周以后,我假装无意地再次来到那里,就像那男孩说的那样,我一一找到了所有届管理部的人。我还看到了那男孩送的花,它仍然摆在那里,水晶盒里是那个橘发女孩。她的头发像死之前那么耀眼,头上带着缝线和疤痕,躺在方盒子里,面色平静。”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们没一个回到了火星。”
张骆驼感觉到,乔德握着他的手的力气在慢慢减小。
芦幸微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那神秘而复杂的笑容在他脸上扩大:“我想你应该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头儿,你一向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