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王爷放代以安离去,自此不再叨扰给他自由。”黎子易此番不似讲笑,我未曾多想,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在我的意料之中,黎子易变了脸,似笑又似怒,“七王爷金口玉言,还请王爷不要反悔,放代以安离去。”
黎子易笑了一声,眼角含泪,突然摸出匕首削了我一缕头发,“我记着上次玉仟说,你也想要自由。想这十几载我也没为五千万做什么事,如今便应你这个要求。”黎子易攥紧了断发背过身去,声音似乎颤抖了起来,“今日你就随代以安一起走吧,回万州,或是去黎赐箫处都可以,我放你自由,自此绝不再叨扰你们半分。”
旁的我不敢确定,只能肯定黎子易此番没有喝酒,方才讲的那番话也非酒话。不过黎子易既然提到了黎赐箫,想来他突然作出这个决定与黎赐箫也脱不了干系,我还未缓过神来,黎子易便握了我的断发同文澜走了。心底涌起的紧张与激动很快归于宁静,代以安信步而来,“凌公子,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这么多日以来,他终于主动与我说话了,话语没有太大的起伏波澜,是代以安往日的性情。
“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捡一两套换洗的衣裳就可。”代以安同我一道回了屋,他替我收拾了几套常穿衣裳,末了又问了一声,“凌公子再想一想,看看东西是否拿齐了,千万不要落下什么。”我回身看了一眼道,“从始至终我都是身无长物,没什么可拿的,走吧。”出门不过十步,我突然想起了黎子易在万州赠与我的玉佩,“以安,等一等。”
此番一别,山长水阔,我与黎子易此生应是见不着了。他留了我一缕断发,作为交换,我拿他一块玉佩,如此一来,我们两不相欠。回屋带上先前搁在桌上的玉佩,马车已在别院外等候,黎子易没有露面,文澜也没露面。黎赐箫下车扶我,“玉仟,走吧。”
马车行得很慢,代以安黑着脸只字不言,黎赐箫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车行片刻,黎赐箫突然道:“玉仟,现下你想去何处?”我家毁亲亡,九族之内只剩我一人,原本将黎子易视为我以后的归宿,想着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如今弄成这样,我早已无家。一时想不到要去哪里,我只道,“以安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黎赐箫转脸又问代以安,“那以安大夫可有想去的地方?”代以安与黎赐箫对视一眼,脸上神色再变,他默了片刻道,“事发突然,我暂时还没想到去哪里。”代以安的脸色不太对劲,碍于黎赐箫,我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