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澜,易轩为何会年少白头?”自打在桐子街初见易轩时我就好奇得紧。想他一个富家公子哥,按理来说应是无愁无忧,不知为何却白了少年头。文澜滞了片刻才道:“公子心中有愧,他一直都在为多年前的一件事后悔自责。终日以酒浇愁,终日伤心痛苦,日复日,月轮月,年接年。愁煞了少年头,苦白了少年头。”
我没曾想易轩还有这样的过往。因一件事惆怅这许多年,想来这事也成了易轩心中的痛,就如我身上的疤痕一般,永远抹不干净。既然是不愿提及的痛苦伤心,我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另择了一个话题。“文澜,能劳烦你给我讲讲故都么?”
“以秋公子想听些什么?”文澜方才似乎是笑了一下。“随便讲一讲就好。”我这一生都在万州城打转,没去过其他地方,只听旁人说过各地的景儿。或温柔水乡的缠绵,或东去临海的壮阔,或西边大漠的雄浑。我想去,以安也曾答应得空与我一道去,奈何我这副身子不顺我意。
“那我就先讲一讲故都的大概。故都别称皇城,是天子住处。城中繁华,多为官商,朝廷里的大半重臣都住在文昌一带;富商豪绅占据顺周一带;益永片区则为皇子王孙的住处。”
“因为来往贸易繁荣,通南北,达东西,所以常常能在故都见着许多外族人。这些外族人说着不算流利的汉话,贩卖着运来的货物,然后再从故都购买茶、丝、珍宝、药材等物运回自己的族地。”
文澜耐心地讲,我细细地听,时不时问上一两句。纵使文澜讲得多么生动,我亦想象不出故都那寸土寸金的繁华。
时辰一到,家仆送来参汤,我喝过之后,便让文澜下去歇了。躺在床上,抱着暖手壶,我想着以安,念着易轩,心里总不能安宁。
我这病秧子还真经不起这寒冷摧残,只要一出门,我这身子就像是落到冰水中一样,冷得直发颤。身子扛不住这寒冷,我也只好窝在床上。只有文澜进屋替我开窗透气时,我才能见到屋外的景儿。每一次开窗,窗外的雪就会变少,屋顶上的瓦片露出了原色,草木也直起了腰身。
上次我失信于易轩,这次易轩失信于我,我们算是扯平了。三日复三日,三日又三日。等来了暖暖春风,等来了柳枝新芽,还是没等来我心头盼望之人。
晚间我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一股暖意从我的腰腹散开,慢慢包裹了我的身子。淡淡檀香萦绕于我的鼻尖,最为撩拨心弦的还是在耳畔响起鼻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我突然清醒,所有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