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说道:“在战场上,受伤是常有的,胳膊折了,腿折了,脸被刀剑划了,已然都是有的,步九阙见识了那么多,怎么会在乎殿下的脸上是不是有缺陷的呢!”他也是一笑,道:“这般说,像是那女战神身上满是伤痕的。”我笑了笑:“若是那女战神真的喜欢上了你,你娶了她,相信这几年,西周国与夏州国便无战事了。”他嗯了嗯,道:“若是西周王真有攻打夏州的打算,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外面的杏枝摇动着,手中已经枯萎的杏花不知如何折了,我问道:“连容公主去了,与宁域公子的婚事该如何?”他缓缓说道:“既然与西周的婚事定下了,与宁域公子成亲的也只能换做连萝了。”我看着手中折了的杏花,道:“事到如此,也只有这般了。”
六月杏子熟,我坐在杏树下,将龙骨琴放到腿上,连容走的那日,这琴也从城墙上摔下,断了弦,木身也裂了几道,更沾了她的血,本来这琴是要与连容公主一起葬的,但我说要留个念想,得了国君夫人的恩赐,便留下了,如今,我将弦续上了,又将木身镶上了玉石固定住了,虽然如此,琴身上的裂痕还是可以看见的。
我拨弄了几下琴弦,琴弦的音还似往常,那时的往常,连容公主坐在案前弹琴,我依着那杏树,宁域就坐在她的身侧的木凳上,有时,不喜乐音的大殿下也来凑热闹,躺在杏花树下,闭着眼眸闻着杏花香。
琴曲在指尖断断续续的弹着,也不知将一曲弹成了什么样子。我看着手指下的琴弦,无奈的一笑,在叹息感慨之时,只听那女声道:“许久未听乐师弹琴了,不想乐师生疏了许多,竟连调子也连不上了。”
我抬头看了眼前身穿绿衣的连萝公主,淡淡的说:“连萝公主不过几日也该启程前往西周国了,行装可准备好了。”连萝公主笑了笑,道:“行装大体差不多了,如今却只差一件东西了。”我并没有言语,连萝公主看着我腿上的龙骨琴,缓缓说道:“这柄龙骨琴虽然有了裂痕,但乐音还算不错。”我凝眉看着她,连萝公主又道:“龙骨琴是本公主行装里的最后一件东西,乐师可愿将这行装的最后一件东西给本公主。”
我只是看着她,她笑了笑,道:“乐师不愿意吗?”我慢慢回道:“公主也是晓得,这龙骨琴是连容公主的心爱之物,原本是要与连容公主一同葬了的,但我念着连容公主,去求了夫人,让这琴给娄和留作念想。”
连萝公主眯起眼睛,笑着道:“本公主自然是晓得娄和乐师与容姐姐的师徒情谊,但,连萝此去西周千里,怕是难回夏州了,这便想着带一件属于我母后的东西,思来想去,也只有这龙骨琴合适不过了了,娄和师傅也该晓得这龙骨琴是父王娶我母后的聘礼,一直陪着本公主的母后,本公主也是听得母后的琴声长大的,娄和当初留下这琴是想要留个念想,如今,本公主也只是想要留个有关于母后,有关夏州国的念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