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地,过得可还好?”书怀推门入内,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歪歪扭扭地软倒在风仪的床上。来天界一趟,好像抽走了他的筋骨,风仪冲他翻了个白眼,想不通他为何总是看起来这么累。
风仪很能适应现状,或许他终于跨过了心里那道坎儿,想通不少事情。尽管他不明白书怀为何一来就霸占自己的床,但他仍是客客气气地端了杯茶放在床头,随后坐回桌旁,自顾自地继续下他那盘棋。
墨昀站在他身边看他下棋,一句话也不讲。小妖王总觉得与自己下棋会使人格分裂,可是看风仪的模样,倒似乐在其中。可能风仪天生就有两颗不同的心,两个不同的灵魂,只是它们碰巧被容纳进了同一具躯壳而已。
“唉,才几日不见,就已生疏了。”风仪不理书怀,书怀不甘寂寞,从床上爬起来,又去招惹他的老对头。他伸手搬走了风仪的棋盘,笑嘻嘻地坐在桌上,又道:“聊聊天总比下棋要有趣,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你也不必闷着,有什么话尽可以说。”
风仪张了张嘴,本想让他从自己的桌上滚下去,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他在桌上怎样放肆都无所谓,横竖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宫殿,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那天,你震碎了我的玉盘。”从风仪嘴里,突然蹦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书怀疑心他是要自己赔偿,连忙撇清关系,颠倒是非,偏说那玉盘是被存雪的天雷劈毁,绝非被自己打碎。风仪也算熟悉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解释道:“钱财于我而言,已无太大用处,我非是想要你赔偿,只是想发自内心地说一句佩服。”
他喝了口茶,捧着杯子盯着里面旋转的茶叶出神。书怀干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旁敲侧击地问起他今后打算怎样。风仪扫他一眼,觉得他实在对自己关心得过分,这世间有几人对仇敌是这般态度?恐怕唯有书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对着曾经的对手,竟也能笑得出来。
“就不怕我再给你一剑?”风仪放下茶杯,作势就要摸剑,书怀连忙从桌上跳下来,一溜烟躲到墨昀背后,只露出一颗脑袋。虽然他觉得风仪不会再与他打斗,但风仪的想法,有很多时候都跟常人不一样,小心谨慎一点儿,终归是没有错的。
这些天书怀都在为了墨昀的事而揪心,风仪那天做了什么,他居然全忘了,如今回忆起来,也仅能记起一个大概,不过除了那块玉盘以外,其他事情给他留下的印象都很模糊,基本上是不记得了。
风仪沉默地看着他,眼中少见地泛上一点笑意,然而那点笑意转瞬即逝,谁也没有发现它出现过。
有一些话,说出来倒是尴尬,不如藏在心里,把它带进坟墓。风仪又喝了口茶,细细品味着自己过去那千余年的人生。直到现在,他放下了一切,方才发觉曾经的执着是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