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看见了什么呢?为何凡人总是记不住梦境呢?
与此同时,身在冥府的书怀也思考着这个问题,近来几日他常常突然入睡,睡着了就开始做稀奇古怪的梦。他原是梦中的常客,八百年如一日地重复着失去至亲的噩梦,八百年如一日地重新回到闯入冥府的那天,可自打与墨昀相识之后,做旧梦的次数越来越少,梦境都翻新了一遍,换成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情景。
换汤不换药而已,那些场景是新的,本质上却与从前并无不同,噩梦就是噩梦,它偏偏爱缠着你,一旦缠住就不肯撒手。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书怀在梦中受了惊吓,睁开双眼就能找到躺在身边的墨昀。墨昀比他醒得要早,但一定会在收拾完之后跑回来挨着他躺下,只要书怀动一动手臂,就能碰到对方。墨昀从不嫌书怀烦,他乐意听书怀讲话,这也正是书怀接受他的原因----谁不想要一个能安静倾听自己说话的伴儿?书怀的朋友够多了,他不需要太多朋友,墨昀也无意做他的朋友,他们颇为默契,从在北海龙宫那时起,就不约而同地奔着一个方向走,不走到尽头绝不罢休。
只要寿命无终,书怀脚下的这条路,就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想起之前对思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话全被墨昀听见了,墨昀愿意将它们当作玩笑也好,当作真情流露也好,他都不会去管,毕竟再真的言语,也会有人把它当成玩笑话来听。由梦境传导而来的压抑感捏紧了书怀的心脏,他略略睁开眼,支起身子看向身旁的墨昀,低下头轻轻一啄对方的嘴角。墨昀一定趁他不注意偷吃了糖,不然嘴角怎会带了一丝甜味?
书怀细细看了半晌,突然发现小狼崽子嘴角一弯,竟是笑了。
原来是在装睡。
“成天装模作样的,想干什么?”书怀失笑,伸手作势要将墨昀推下床。感受到肩上的力道,墨昀连忙睁眼,试图依靠狡辩来求得一块免罪金牌:“我也是刚刚才醒的,我做了个好梦,心里舒服得很,所以要发笑。”
“你就胡扯吧,我才睡了多久,这么丁点儿时间,你就能睡着了?”他明显是在扯谎,书怀毫不客气,在他耳朵上拧了一下。耳朵可以说是墨昀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连说话都要先嘶嘶地抽一会儿气,书怀被他逗得发笑,梦的情节也抛诸脑后,尽数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