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父亲根本不敢合眼,邱楚英一出事,全家念佛……
他还记得有一天父亲跟二叔大半夜的出门去,到快天亮时才回来,母亲也一夜未睡,后来终究不曾牵连到他们彭家来……
他懵懂的点头:“咱们家是帮楚王做事。”
那些生意的大头自然是孝敬了楚王,可是他们彭家赚的也不少。彭大夫人笑了笑,想一想当初事发时如何担惊受怕,此刻竟不知为何,还能笑得出来,片刻后才理了理思绪点头:“你说的是,也不是。咱们家为楚王做事,可是你忘记了,你姑姑是当今德妃…还有个姑姑呢?是当今的临江王的瑜侧妃。”
彭采臣自然知道,他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了,狐疑的望着母亲,缓缓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扇子。
彭大夫人看儿子似乎有些领会,便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盯住儿子的眼睛:“你祖父便是因为爵位被夺而死的,我们靖安侯府几代忠良,却因一点小错便被夺爵降等,你祖父至死也不能瞑目,你父亲…他一直耿耿于怀。”
这彭采臣也是知道的。
他自小便听父亲说祖上如何如何荣光万丈,很知道父亲的怨气和不甘。
而彭德也不是个只会不甘的人。
他是这一代里头最知变通的人,也幸好老爷子教得好,把一个个儿子都教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地----通通都只知道要光复门楣,一家子齐心协力的,就为了一个目的,把自家的爵位重新要回来,要叫彭家重新立在世家勋贵中的前头。
彭德也不是只会说,他从很早便开始钻营门路了。
家中男孩儿们不必说,那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的调教,绝不能有一个不出息的败家子弟,女孩儿们也都有各自的用处------联姻拉关系,最好不过。
德妃和瑜侧妃,都是这么出去的。
这些是最后能出头的,不能出头的,却能带来好处的,彭家也给出去了不知多少个,旁支的嫡支的,分价钱高低卖出去罢了。
彭采臣抿了抿唇。
他如今,跟姑姑们也差不多了。
彭大夫人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怔怔的叹了一声气:“采臣,你别怨你父亲。你父亲是个孝子,这一辈子最不甘的事,就是没能让你祖父在临死前看见靖安侯府的招牌重新挂在咱们家。为了这个,他连自己的命都是能不要的。”
彭采臣静静的听,他知道母亲要说的还在后头。
果然,彭大夫人将杯子搁置在桌上,继续了才刚的话题:“之前云南的事,咱们家花费了极大心血才压了下去,堵上那个洞,家里已经耗费巨大。而咱们家要堵的洞,还不独这一个。你父亲从前是想着广撒网,多捞鱼。可现在德妃娘娘诞下皇嗣,你父亲和你叔叔们,便又重新有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