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当晚上官澜就找了火头兵借了口大锅,在他自个儿帐子门口架了篝火烧水洗澡,水还没烧好呢,火头兵那边儿就嚷嚷起来了,说是营里柴火本来就不多哪经得起他那个烧法。上官澜只得拉着营里几个兄弟上山砍柴,那就是后话了。
上官澜一番话说活了林云渺的心思,琢磨了几番怎么将骑兵营带成突袭兵。改重甲为轻装,改大阵为六到十人不等便于冲锋突袭的小阵。等一番改制下来,再配合平时练刀跑马,骑兵营已成了几分奇兵的气候。
最近跟着骑兵营跑马练刀,早和营中兵众打成一片。林云渺瞧着上官澜整日嘻嘻哈哈带着兵众跑马拼刀,眼见着他把人越带越野,想再管照也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林云渺气得牙根痒痒,原来随军操练是存了这么个心思,不费半点功夫就得了人心!实在可恶!
算算时节,关内当至清明。本已回暖的天气到了清明却又转了个弯儿冷了几分下来,春雨瑟瑟下个不停,袖袍翻飞间便沾雨带露惹了一身寒凉。
玉凤澈便在此间时节披了蓑衣戴了斗笠撑篙渡了清月湖上了眉山。循着旧路拾级而上,以前来时总有积雪,如今雪融,青石上苔痕厚重,微有些湿滑。眉山上头似乎仅有梅花,此时花谢叶生生机勃勃还颇有几分讨喜。绕了几个弯儿,总算在梅林之间寻见了那一方墓碑。
学着上官澜的模样恭恭敬敬跪下叩了三回,摸出怀里藏的小酒壶将暖好了的酒倾在墓前。直挺挺地跪了一阵,想措辞想得脸都红了,终于开口道:“晚辈玉凤澈,替上官澜来与上官前辈拜别。”等下了山上了船,脸还隐隐有些发热。
上个坟上成这样,除了他玉凤澈也没别人了。
今日清晨,玉凤澈领了太子诏令,领北防军都尉职,随马军司左军督虞侯方嵩二统兵前往琳山关。再过三日便要出发,玉凤澈在望湖楼间稍坐时不自意瞧见了被风雨模糊了的眉山。一时兴起便烫了酒来代上官澜与他义父作别。
回了望湖楼站在窗前瞧着迷蒙在雨中的眉山,玉凤澈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打上官澜独自一人前往琳山关至今,也将一月。京城的局势果然如他当初所料一般变化,如今尘埃落定,带兵出京之后,这京城风雨再也与他无关。也不知上官澜那边儿逃营的事儿到底有结果没有。真是,也不知道送封平安信回来,平白叫人挂心。
整治毕了自个儿要带着的细软,又忍不住在望湖楼内转悠着瞧瞧还有没有什么能捎给上官澜的。绕过珠帘,堆满卷籍的架子上挂着个黄澄澄的葫芦,腰上的一圈颜色几乎褪尽的红绳。分明替他买了红绳叫他换上了,怎么还是旧的?那一截新的红绳,放哪儿了?
才生了这么个念头,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终于在架子上的一个小屉子里寻着了那卷得团团的红绳儿。解了旧绳换了新绳,瞧着手中泛白的红绳,却又想上官澜留着它近十年,也算个念想,不能说丢就丢了,又把旧绳绕在了新绳外头。又觉得这么绕着不好看,再把两股绳儿搓成一股再给那葫芦绑上。这才满意了把葫芦放下。还琢磨着临行得给上官澜灌点儿上好的黄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