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一睁眼,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三四十个少年人,这些人无一不用猎奇的眼光看着他,还有人正举着手机摄像,他一下子慌了,一边面红耳赤地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又说,“凯哥,你快出来,凯哥!”
他叫了几声,把台下的学生们都弄得很迷茫,但看热闹的兴致不减,只有坐在前排的班长小声喊他:“毛老师,你怎么了?毛老师?开始讲课吧?”但他的声音太小,很快湮没在其他学生七嘴八舌的讨论当中。
片刻之后,一个与毛小洛迥然不同的男声冲台下的他们道:“安静。”那声音低沉、冷漠、带着些许厌恶和不耐,又富有磁性。周围的声音并没有减少,他弯腰捡起刚刚打在毛小洛脸上的那支圆珠笔,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了两下,然后抬手,将这支笔物归原主,重新掷回了那学生的脸上,那学生脸上也留下了一道蓝色的痕迹,瞬间像只快要吹爆掉的气球,愤怒地要冒烟,一拍桌子站起来张嘴要骂。凯哥像投篮一样,又掷了一块粉笔到他嘴里,班里一下子安静了。
凯哥看着他,问:“还玩儿吗?不然我跟学校调个课接着陪你玩儿?”
那学生呸一声把粉笔吐出来,胸膛上下起伏着,被旁边的女生拉着坐下来,却没再说话。
凯哥一低头看见讲桌上还有一封粉红色的信封,封面用艺术字写着“给毛小洛”前后都用红笔画了爱心,他拿起来对着学生们看了一眼,抬手把信封撕掉了,用很冷漠的声音说:“值日生下课过来打扫干净。”
台下无一人敢做声,凯哥低头看了一眼课本,翻了两下,问:“讲到哪儿了?”
班长小声说:“第五十六页。”
凯哥嗯了一声,重新拿起一只粉笔,转头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公式,有条不紊地开始讲课……
这堂课是三班有史以来最安静、注意力最集中的一堂课,下课铃响了也没一个人动,直到凯哥在黑板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画下一个句点,嘴边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向他们道:“很高兴给你们上课,下课。”
待他拿着课本走出教室,班里才像沸腾一样重新讨论起来,都说毛老师忽然气场爆棚帅炸了,也有人说毛老师可能已经气疯了……
凯哥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听见旁边有人喊他,那人长得圆乎乎一张脸,发际线退到了冰岛,笑容却很和蔼,弥勒佛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毛老师,我刚刚在门外听了你半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