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腔,他们就会发现,他们面前这个仆役装扮的,其实是个女人。岳知否不退,反倒向前一步,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忽然用膝盖往站在最前面的士兵裆部顶去。在对方疼得的弯下腰时,她直接跃起给对面人脖子扫了一腿。
后面两个士兵立即反应过来,他们绕上来追她,并且大喊着叫她站住。岳知否只顾跑,巡夜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她一路闪避,跑到烟雨湖边,不得不停了步。她看着面前漆黑如墨的烟雨湖,犹豫着要不要暂时跳下去躲这一时。就在此时,蒲草里又伸出了一只手。
这一次抓她的却不是宁微。病后的韩退思声音仍有些沙哑,他说:“下来。”
她没犹豫。她扒开蒲草,直接跳到了他们的船上。他们三个人都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变得低矮,好让蒲草把自己的身形完全遮住。
士兵们和上京卫就在湖边跑过,他们甚至还走到湖边,用火把去照湖面。火光透过蒲草漏下一条条的光线,岳知否感觉到自己旁边的宁微明显地在颤抖。宁微上次被上京卫追捕,至今心有余悸,一听见这种脚步声,就开始害怕。岳知否伸手将她的手抓住,她一愣,之后才勉强安静下来。
大晚上的,湖上没有船航行。烟雨湖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这时候跳湖逃跑,无疑是个极愚蠢的选择。他们在湖边搜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抓紧时间去搜附近的房屋。岳知否这才稍稍直起身子,伸展了一下手脚。
旁边宁微手心已经汗涔涔的。她吐出一口气,软软地靠在岳知否肩上,小声道:“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岳知否轻轻笑了笑,没说话。那是迫不得已。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需要勇敢。
宁微在她耳边又轻声咕哝:“你这些日子里……过得不太好受罢?”岳知否刚刚才压下去的情绪被她这轻轻一句话又引起来了。她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这时候宁微叹了一口气,她的下巴垫在岳知否肩上,肩颈间熟悉的负重感让她不适时地想起那个远在泰州前线的人,一想起他,心头翻涌的苦涩就更压制不住了。宁微在她旁边叹了口气,又说:“若我是你,我怕是早就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