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决定做的突然,但根据寿安公主的话,这个决定他已经蓄谋已久了。
也就是说,他先前对燕王和许王的看重,那都是做做样子,并且,哪些人站在哪一边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现在去陛下面前分辨澄清已经没有意义了。
要紧的是怎么补救!
荣国公抚着雪白的胡须看了眼小舅子,才缓缓道:“咱们先前支持燕王,在陛下眼里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心眼没那么小。”
“如今陛下已另择他人,咱们自然不能跟他硬碰硬。”
“可若是这个时候上书表示请立晋王为储,在别人看来,咱们跟那墙头草有什么区别?”
王继祖迟疑道:“难道就这么不闻不问吗?别家肯定会上折子请立太子,陛下也在等这个机会,如果咱们不做第一人,陛下会不会生气?”
许久沉默的平山王开口道:“王家是外戚,楚王府是皇亲,咱们若是率先支持陛下的决定,的确会更加稳固。”
“但那样一来我们的名声也就完了,宋国公府还在为许王打探消息,曹闻为燕王妃出谋划策,他们难道就不怕陛下生气?”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不知死活,可在陛下眼里未必就那么严重,若无人对燕王许王死心塌地,那只能证明他们无能!”
“陛下在等待反对的声音,也在等待支持的声音,我们两家能做的,就是不表态。”
“让善宁去看看燕王是什么态度,最好劝他别跟陛下作对,当然他自己想通更好!”
“咱们两家显赫了几十年,不会永远昌盛下去,放弃这次机会没什么大不了,等陛下下了诏书,咱们该恭贺就恭贺,人前也不要与燕王撇清关系,别让人指着脊梁骨骂!”
书房里一片安静,王家子弟们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平山王的话,目前看来是最好的办法了,然后让所有人都略感心慌的是,新立了太子,就会有新的外戚,接下来的路,他们王家又该怎么走呢?
荣国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最后他作了总结,洪亮的声音响起对子孙们告诫道:“咱们王家走到今天不是靠阿谀奉承,咱们行的正坐得直,不怕谁嚼舌。”
“陛下未必就对燕王和许王没有亏欠之情,所以咱们支持燕王他不会说什么的,这是现在……”
“我要说的是以后,以后,大周有了储君,将来储君登基,那时的天不知是什么颜色,你们须得记住一句话,端谁的碗,服谁的管……”
“祖宗们挣下这片家业,乃是怕后世子孙吃苦受穷,你们从出生就享受这一切,也要为你们的子孙做打算!”
“太阳有东升西落,月亮有阴晴圆缺,再旺的火也有熄灭的一天,再冷的冰也有融化的一天,荣华富贵不会永远都在,你们要记在心里,更要做好准备。”
满室人闻言身心一震,老祖宗的这番话如当头一棒,把他们眼前涂着五颜六色迷人眼球的琉璃罩打碎了。
露出了那本来就朴素却无人愿意相信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