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觉得养这么多人还是很吃力,而且最主要的是,一个人能干的活他们三个人干,要不闲着就是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看着也让人心烦。”
李晖静静听他说完,才发表自己的看法:“那些下人签了卖身契,不论死活都是你府里的人,要是不服管教,那是你和曹氏管理不善,你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把下人遣散了他们怎么活?没有土地没有房屋,你考虑过了吗?
“当然~”李淳业肯定的点头。
“能留下的自然都是办事勤勉的,比如那些偷奸耍滑、搬弄是非的人,儿子和曹氏商议过,不论大人小孩,都按人头给了钱遣散出去,最多的一家八口人,给了四十贯钱,足够他们买几亩土地好好过日子了……”
“而且曹氏也提醒过儿子,凡事要循序渐进,王府里减少下人省不了几个钱,最要紧的是开源,然后才是节流。”
李晖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每年给你的俸禄、食邑、田庄还不够嚼用?”
“够是够……”
李淳业有些犹豫的回道:“就是觉得很足够,所以才想着节约度日。”
“儿子有个想法,将田庄佃农的租子减去几成,让他们也留些余粮,风调雨顺的年头,多存些粮食,遇上灾年,也能撑过去,我少收些租子饿不死,他们既要给我缴粮,还要给官府缴税,日子着实艰难……”
说罢他忐忑的看着父亲,李晖却定定的看着书案半晌没说话,正当李淳业满心不安的以为他会责骂自己胡闹时,李晖却沉声道:“既然你觉得这样做可以,那就做吧。”
“只是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减租子这件事的影响力,好的坏的你都要想清楚,开头看起来是好事的事,最后不一定有好结果……”
父亲的话充满暗示,李淳业面色凝重,吴津也提醒过他,他的身份不同寻常,有些事他做了不光代表自己,还代表了父亲。
父亲是皇帝,每一个决策都是影响天下苍生的。
也正如他之前跟曹芳蕤所说的那般,人分三六九等,他本身就是站在顶端的皇族,下面有世族、有官宦、有百姓。
虽只是减租子这么件小事,也不是没人做过,但他这个皇帝的次子做了就不同寻常了。
人们会猜测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陛下的授意?
视而不见会不会受到陛下的不待见?
如果是陛下的授意,那要不要也跟着减租?
要是减租肯定会影响自身的利益,偌大一个家族若无人做官,只能靠老祖宗留下的产业过日子,真要是减租,估计全家都得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