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的罪孽,与孩子们无关。
江淮闻此言一怔,不知不觉被戳的心情复杂,沉默片刻,走进去屋内的床前,瞧着那两个熟睡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一两岁。
“龙凤胎?”
瞧着那两个孩子的可爱睡颜,江淮的目光逐渐柔和,转头看着那跪在佛龛前的女子,她侧颜弧度极美,一双眼沉静如死水。
“是双生胎,两个男孩儿。”女子道,“裹蓝褥子的是哥哥。”
江淮俯身将那哥哥抱起来,又看了一眼弟弟,蹙眉道:“小儿子面色不太好,中态发虚,是不是生病了?”
女子声音垂下去:“大人不知,弟弟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前半年好悬高烧被阎王爷带走,好容易才挺过来。”
江淮闻言,怅然轻叹道:“苦命的孩子。”
女子道:“就算秦凉是个畜生,但这两个孩子到底无辜,佛寺虽然安静无人打扰,可毕竟不是一个适合成长学习的好环境,大人家产如山官高如云,想必养两个孩子不是问题,那就麻烦大人了。”
江淮平静道:“这当然不是问题,只是你舍得吗?”
女子轻应:“只要他们平安健康,我就舍得。”微微转头过来,那狭长的单眼皮透着冷淡的娇媚,“只是别叫他们知道,自己的亲娘只是个下九流的戏子。”
江淮闻言微蹙眉:“没人作践你,是你妄自菲薄。”
女子的笑容浮出世间冷暖百态:“没人作践我?”敛回笑容,“向来都是说话最容易,身为下九流,我就吃了一辈子的亏,便是在台上再风光耀眼,但我心里有数,我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江淮越听心里越赌:“既如此,这两个孩子我便带走了。”叫高伦进来抱起弟弟,“只是,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女子重新敲起木鱼:“我没读过书。”
江淮和高伦对视一眼,道:“子孙相承是为胤,既然秦家的辉煌叫秦凉那个混蛋一手葬送了。”低头看着哥哥,“那便叫这孩子延续下去吧,就叫他秦胤,你听着可好?”
女子将这两字放在嘴里咀嚼,只觉得唇齿厚重:“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御侍大人,秦胤,子孙相承,那表字就叫汉承吧,小名鸣儿。”
高伦在旁道:“那弟弟呢?”
江淮探头看着那孩子,才两岁便皱着眉睡觉,遂道:“这孩子命轻,太重的名字怕是扛不起来,既如此。”瞥眼女子,“那就叫秦铎吧,铎,取古乐器的名字,表字便为令舞,叫他的名字里留下你的痕迹,也不枉你含辛茹苦十月怀胎,将他生下来。”
女子敲木鱼的动作略微停顿,点了点头:“大人做主就是。”
江淮颔首:“那我就走了。”
“大人。”
女子突然叫住她,停了停才道:“多谢大人当年的那颗广陵仙丹,不是我怕死,而是我舍不得这两个孩子和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