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到七寸高的门槛,居然把她给绊倒了。
江淮微张了张嘴,连着气声都发不出,只哆嗦着抬起自己那鲜血淋漓的左手,发现掌心被翘起来的钉子划伤了。
“疼。”
她呢喃了这么一句,又把着门框起身,蹭的到处都是鲜红,与此同时,她脸上的血色却秒趋稀薄,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方才那张送来的报丧信,再抬眼,双眸铺面了揉碎的枯叶屑。
这苍天,还能再残忍。
慕容清见她这样,心如刀绞,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抚其冷背:“君幸!”
江淮的视线定格在桌面的那封信上,思念如刀,根本不敢去回忆贺子沉的模样,只觉得胸口快要炸开。
杀人报仇,充斥脑海。
生平二十余年,贺子沉是她揉进生命里的人。
在六道阁的十二年,艰难如登天,一切的一切都是贺子沉在背后保护她,如今师兄被害,她如何不去报这血海之仇。
只是这浑身上下怎么突然没力气了呢?
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眼睛酸疼,眼泪是生生逼出来的,滚烫的水珠吧嗒的落在慕容清的肩头,那人浑身一颤,只把她搂得更紧些。
耳畔响起江淮沙哑细微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悲痛,她推开慕容清的身子,往后退了退,嘴唇逐渐变得青紫。
“我师兄死了”
慕容清咬了咬牙,目眦欲裂:“会为他报仇的。”
“报仇报仇”
江淮颤抖着扯下嘴角的翘皮,只顾着重复这两个字,又要推开他往出走,那人含恨垂眸,蓦然大喊一声:“江淮!”
江淮走到门口的身子霍然怔住,她何尝不是清醒的,但越清醒便越痛苦,莫不如糊涂着,但为顾大局,她却不能糊涂。
只能痛苦。
她缓缓的坐在门槛上,把下巴垫在膝盖处,不多时,又把脸埋在臂弯处,整个人缩成一团,有轻微的抽噎声响起。
慕容清嘴唇微颤,好事没有多说。
江淮忽而抬起上半身,鼻翼缩了缩,失声恸哭。
还是要痛哭一场。
那声音划破这苍冷的天,残忍的撕开仅存的美好,用伤口处汹涌而出的鲜血,下了一场极红极红的寒雨。
她已经很久都没这样痛哭过了,记忆中,还是当年得知宁容左要娶骆择善的时候,在御景殿,太后面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