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端详,皮姥姥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才一刻钟,旭王胸口的皮肉就被削的只剩下薄薄一层,通红犹如薄纱缠身,条条肋骨突兀,隐约还能看见那微弱的心脏跳动,鲜血流速却缓慢,积存在脚边腥臭一滩,被雨水冲散。
再来是大臂的肌肉、大腿、小臂、小腿当那颗高傲的头颅落地,再也没有抬起来的可能时,原来没有瞑目。
那意识消散于虚空前的一秒。
旭王茫茫然想着。
这政权的争夺,果然是非赢即死,无有中间选择。1
无尽唏嘘。
这长安城不是地狱。
胜似地狱。
与此同时,皇城玉华殿中,江昭良的生辰宴进行的有条不紊,伴随着那优雅高贵的宫廷歌乐,斩台上,那皮肉分散落地,殿内宾客吃着面前的葡萄,斩台上,那头颅咣当落地,众人举杯互邀,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旭王的死,无人放在心上。
遥望龙椅上的那人,拥美人,品佳肴,饮美酒,笑意沉稳不曾开口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处旭王凌迟之刑的不是他。
处死亲生子仍能如此坦然,绝情程度可见一斑。
宁容左将身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修长的五指摩挲着那玉质酒杯,斜睨着台上的皇帝想不到如此决意之人,能在郭绝死后放过郭家的儿女,更别说,他将郭瑾点为六品掌内女官,将郭凛生前的礼部郎中一职袭给郭染。
长信王叔果然是他心里永不可平的天堑。
转头看着对面的花君,那人百无聊赖的拄着下巴,眼睛虽然在盯着殿中摇曳的歌舞伎,但已然是神游别处去了,唯有额头上的海棠花钿显眼非常。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在江淮死后挑起了旧臣的大梁。
但宁容左心里清楚,凭她一己之力实在单薄,遂瞥眼高座上的太后,那人气态极其平和,眼中含着经世的**,一辈子都不曾浑浊分毫。
仿佛一眼就能穿透百态。
顺着太后的视线,他又看向不远处的一人。
长欢今日穿着奢华细密的芍药大红抹胸宫装,乌黑浓郁的发髻高挽,配着品质极好的进贡来的玉饰,此刻经过数杯小酌,绝美的面容略显红意。
谁知醉了却更胜一筹。
对面的西伯侯袁盛见她看过来,恍然怔住,然后举杯。
长欢柔夷的手腕轻轻转动,嘴角含着精致的笑,将杯中酒饮尽,罢了,红嫩的舌尖舔去嘴角的酒液。
西伯侯眼中微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