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气态非木轮椅能困住,单单这五个字,就让那两名侍卫虚了底气,抓着郭瑾的力道也适当性的减小,那丫头颤着嘴唇:“父亲。”
郭绝回以一个慈蔼的眼神,只是还不等转头,孟满便带着另外两名侍卫走过来,那人稍微拱手,低声道:“太师,得罪了。”
说罢,和同伴架住郭太师那年迈的身子,将昔日平复九江七山,名震中原边蛮的一朝太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郭绝闷哼一声,彻底匍匐于皇帝脚下。
那人直视前方,不曾低头:“郭绝,朕今日在此龙台审你,你必须实话实言,当日孙李宫变,你有无参与,有无背叛朕之心意?”
郭染闻言,扑通一声跌跪在父亲身侧,痛呼道:“回皇上!回皇上!家父绝对没有参与孙李两人的逼宫之事!您也看见了!家父患有腿疾!正常行走尚且不便!怎么可能参与谋反呢!还望皇上明鉴!家父是冤枉的!”
慕容秋在旁看着,负手在背后,懒散的瞥眼他处。
这个郭染,怎么这样无能庸懦。
没想到旧臣的儿女,除去江淮郭凛这样的,还有郭染这般弱夫。
事已至此,认罪无用,挺直脊背受死,才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皇帝喜欢对主忠肝义胆,行事磊落端正之人,说不准一个心情愉悦,能够放过他一马。
这一点,江淮已经印证过两次了。
当年的讨贼檄文。
还有那枚写着‘此生必反’的命签。
她之所以能逃过皇帝屠戮,无非是凭着衷心无愧四字。
虽然是假的,但能活下来就是王道。
“郭影之!”
郭绝见自己儿子在皇帝面前如此委曲求全,心酸之余更多恨铁不成钢,他痛斥一声,手臂如重鞭,狠狠的将他击倒在旁。
那人甚少听见父亲直呼自己的表字,遂抿唇不语,在这样时局的压迫下,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郭绝喊完,抬头看着皇帝,多年的卧薪尝胆和曾经的佛门之恨在心头翻滚交融,最终化作唇角一抹极致的冷笑。
是在笑他当年弑兄囚嫂,虽得皇位,却遭天下人痛斥。
是在笑他报应不爽,逼宫在前,被人逼宫在后。
“既然皇上心里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老臣。”
郭绝浅浅一句,将所有答案都摆在了这龙台之上,供天下人所为。
慕容秋微微眯眼,没想到郭绝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撂了。
皇帝眼底闪过细细的暗流,他对视着郭绝坦然无畏的目光,心头的陈年枷锁上了厚重的铁锈,有风吹过,扑面来的是血腥味,就像佛门那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