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嘴讥讽,像是钩子一般。
皇帝咬牙,整个浴堂殿都灌满了他的怒意,他本来是一个不太容易被激怒的人,但映蓉对他的伤害,永远都是成倍的,于是乎,声音难掩颤抖。
“旁的不要紧,朕要你看的是江淮的生辰。”
映蓉却不再看了,直接把那枚命签扔回龙案之上:“有话便直说,我悉数作答。”伸手捂住胸口,“我向部族的日神婆起誓,不会骗你一个字。”
皇帝敛眸,语气试探:“你有没有……”
“没有。”映蓉的话截得十分干净利落。
皇帝眼露狐疑:“你知道朕想问什么?”
映蓉再次泛出冷笑来,是夜漆黑,烛光摇曳犹如狂海,她屹立在其中不倒,亦如铁塔般镇定如往常。
“这两个孩子的生辰相同,并非坊间传言中差了两个时辰。”笑容稍加苦楚,“你无非就是想知道,佛门惊变的那一晚,我到底有没有将这两个孩子身份调换,不是吗?”
心内的想法忽然见了阳光,皇帝便极其脆弱:“告诉朕,你有没有?”
映蓉瞥眼看他,眼里的坚毅化作钉子:“没有。”
皇帝看着她,恍然透过她的身子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已经成了亡下鬼魂二十年的人,他难耐的合上眼睛,手拄龙案,陷入沉思。
二十年,他依旧不能忘记长信王的模样。
而花君,和他并无一分该有的父女相像。
至于江淮,她那极度具有边蛮血统的五官……映蓉就是边蛮四大部族之首,漠岭部族的长公主……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一场巧合?
事实的真相快要浮出水面,随之而来的寒意像只蜇虫,悄无声息的爬上皇帝的肩膀,肌肤上掠过一阵又一阵针扎般的痛楚,他失意的靠在龙案旁。
映蓉站在他的身后,面色沉如泰山,忽的发问:“你不信我?”
她说完,桌上那一只火烛嗖的一声熄灭,徒留一缕白色的呛烟,周遭都被昏暗的火光笼罩,唯独这充满了颠倒磨折气氛的一隅。
映蓉拿起旁边的一只火烛走过去,将桌上熄灭的那只点燃,光芒重新黯黯燃起,照亮皇帝失神的眸子,他抬眼,映蓉再道:“你不能怀疑我。”
皇帝瞧见那滚烫的蜡泪要流到她的手上,飞快的夺了下来,顺势攥住映蓉温温的手不肯松开,好在那人也没有挣脱,而是垂眸道:“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皇帝心尖儿颤动,对视着她,眸光荡漾着期盼:“映蓉,你看着朕的眼睛,朕只最后问你一次,这回你说什么,朕便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