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惜的生日宴加上我的饯别宴,在丁家算难得一见的隆重,也算好聚好散吧。毓敏秀掌厨,我帮忙打下手。当她熟练地切好牛肉、生火、上锅的时候,我想起她刚到戏班的那一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台北城市姑娘,虽然丁建国生意失败,曾经有过餐不果腹的苦日子,却她从来没过过还要生火做饭的原始生活。她一到戏班就信誓旦旦地说要承担众人的伙食。那时候王玉桂全心全意扑在丁永昌的病危上,没有多做考虑就答应她了,但是第一天大家差点就饿着肚子排练了。她看到黑漆漆的灶台,足足有一米宽的锅,长半米的铲子以及有大半个人高的米缸就完全愣住了。她痴愣愣地对我说这种东西只在古装片里才看得到,根本不知道在民国竟然还有人会生火做饭。最后是班里心灵手巧的女人收拾了烂摊子,但不服输的她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搞到整张脸像花猫一样只剩下一双灵气闪烁的眼睛了。被我笑了之后又恼羞成怒,追着我非要把我的脸也弄花才善罢甘休。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很轻快,仰起头就能感受到风,风中带着浓浓的花香。从她一九八二年回戏班至今,将近十二年了。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台北都市姑娘,变成一个柴米油盐和演戏做戏的老查某,已经过去十四年了。这十四年,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依稀记得当年初见她那一眼,穿着蓝色连衣裙、细高跟凉鞋、披着长长的波浪卷发的她,只那一眼,换了我的一辈子。只那一眼,我便溺在那眼眸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们已经认识第十五个年头了。”我说。
她背对着我,手上一顿,片刻之后才应道,“是吗?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
“是啊,一九七九年盛夏,我第一次见你,现在已经是一九九三年深秋了。”
沉默。她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苦瓜牛肉。
“我还记得那个夏天与以往都不一样,虽然天还是一样的闷热,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