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早打听了,这位大妃是不喜欢她的,连同她的姐姐海兰珠,也是一样。这让她有了点幸灾乐祸, 到底海兰珠也不是人人都爱的,若自己能得大妃垂青, 日子也更好过些。是以对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美妇人, 她茶碗高举过头顶,眼眉低垂, 毫不逾矩,格外恭敬。
阿巴亥脸色冷淡,一点没有对着诺敏时的慈母之态。她接过茶碗,不咸不淡喝了口,也不叫布木布泰起身,只招了手唤了诺敏:“听说昨儿你忙了大半宿,我早起喝了口参汤,剩下的就赏你吧!”
诺敏有点惶恐:“多谢额娘关怀,只要是爷的事儿,再忙再累也是应当的。”她过去就同布木布泰不大对盘,现下大妃还这样给布木布泰没脸,不论哪个才出嫁的女孩儿都要受打击了,更何况,布木布泰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妃似格外满意她的态度,对她扯了个笑。再转过头,她仿佛才发现布木布泰仍旧挺着腰板跪在塌边,挑眉道:“哟,起来吧!这孩子,敬了茶也不晓得起来,真真儿是木讷了些。”
布木布泰脸上闪过难堪与愤恨,然而不过瞬间,她又端住恭顺的样子,低眉顺眼道:“额娘说的是,布木布泰初到大金,诸事不熟悉,还请额娘宽宥。”这一口流利的女真话说出来,倒让一道的女眷们惊了惊,可见她苦练了许久。
阿巴亥不由侧目,倒是个能忍的孩子,也不光是有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她指指诺敏,对布木布泰道:“你是侧福晋,也用不着懂太多事儿,凡事有你家主子呢!你只一心一意把他们两个伺候好了,方为正事。”
布木布泰一向眼高于顶,此刻大妃明晃晃将诺敏摆在她上头,要她侍奉她,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发作不得,悄悄掐着自己的手心,照样儿微笑道:“布木布泰记住了。”
阿巴亥瞥了她一眼,也不再理她,转过头同别人闲话两句。
哲哲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侄女,只觉这实在是个可造之材,生世处境更同自己有几分相像。先前布木布泰接了她的书信,却一意孤行的要嫁给多尔衮,当时她怒不可遏,此刻看来却是步好棋。
不多时,阿巴亥便打发了众人出去。布木布泰守在门边,见着海兰珠出来,上来就挽住她的手,亲热的唤了声“姐姐”。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够身边人听见。此刻妯娌媳妇还三三两两的在,纷纷侧目来瞧,这才想起来,这原是对姐妹花呀!
海兰珠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她望着布木布泰看似十分真挚的笑脸,甚至有那么一刻开始怀疑,难道自己过去竟同布木布泰非常亲厚要好不成?她想了想,终于还是确定了两人过去也谈不上太多姐妹情谊。布木布泰亲昵的笑脸此刻看起来有些膈应,海兰珠也不好直接推开她,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略尴尬的随口问了句:“妹妹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亲热,我倒不习惯了。”
布木布泰仿佛听不懂她的话,照旧是挽着她的胳膊道:“好久没有见到姐姐,我想念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