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星期五
今天竟然收到晟的信,很短,只有一张纸,又没有什么内容,不知是何意,我揣摩不出来,我担心他是真的有意思了,真希望他像何奇峰那样,像刘波那样,直截了当一点,这样我就能一枪就毙了,从此就干干净净,了无痕迹了,而不是这样令人觉得什么也不是,好像手脚被许多若有似无的蜘蛛网捆住了,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很讨厌!
2月12日星期六
早上收到韩襄的信,是除夕前一天写的,本来因有她的信很开心的,可是看下去却再开心不起来了,只有伤心和生气,心里乱七八糟的。她到处去玩,到处见同学,玩得可开心了,都把我忘光了,却说“好几天没给你写信了,你是不会生气的,说不定那一天你不愿看我的信呢”,尤其是她把肚子吃坏了,就抱着一个同学的手,还怪人家怕累不喜欢她抱。跟同学看了两场电影,说最喜欢周润发演的《又见阿郎》,还说好喜欢周润发,要是能天天看就好了。好像巴不得周润发就是她的“阿郎”,要天天看着他,那样就满足了几辈子的愿望了。
这封信又勾起了我的许多想法,内心里狂风暴雨地癫狂,差点把自己逼疯了。
2月13日星期日
今天家族聚餐,在宾馆定了一个超大房。奶奶生了十二个孩子,养活了八个,现在祖孙四代共有五六十人。
还是按老习惯坐:奶奶跟七个儿子一个女婿一桌,姑姑跟七个婶婶一桌,我们这些孙辈的分四桌,曾孙辈的一桌,另有外家亲戚的一桌。
餐前,大家都沸沸扬扬地聊天,男人谈工作、计划、社会、官场,女人谈身体、穿着、孩子孙子,我们这些呢,工作了的谈工作,拍拖的谈拍拖,“书生”则当听众,小一点的要么不出声,要么窃窃私语,要么谈玩乐,俊俊那桌小朋友则到处追逐打闹。奶奶一直坐在“主席位”上,笑眯眯地望着她创造的这个缤纷的世界。上菜的时候,孩子们、孙子女们、曾孙们就都端着酒杯茶杯去给奶奶祝寿,奶奶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吃完饭,爸爸建议家族合照,因奶奶今年已七十九岁了,还没有过家族合影呢。于是开相馆的表姐夫便回去拿器材,我们排队:奶奶站中间,她的八个孩子围在她后面,七个媳妇和一个女婿继续往外站,曾孙们或蹲或站全在最前排,然后是小学生们,接着是少男少女们,再到我们。笑眯眯的奶奶就像一棵开枝散叶的慈祥老树。
照完相,六叔说想和我单独聊天,把他的一双儿女也叫过来了,他和他们说我是我们家族最有文化的人,是所有堂表兄弟姐妹的榜样,要他们以后多听我的教导,才会有出息,听得我心里暗暗发笑。同时又不觉叹气,坏蛋是自由的,好人和榜样只能当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