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让他变得昏沉麻木,他五感迟钝,仿佛和外界隔了一层膜,膜内的他活得又无聊又乏味,非常的没意思,然而他又不敢扔了手里的酒瓶。因为清醒的时光更恐怖,他一清醒,就要又悔又恨,想让时光倒流,也想再杀一千一万个人。
施新月脱了哔叽夹袍,干活干得出了一身热汗。他可不是什么博爱人士,但给金玉郎出力气,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是百分之百的自愿。厨房里咕嘟咕嘟的煮着一小锅粥,他高高挽起袖子,把金玉郎丢在卧室里的一大捧脏衣服全洗了,冻得从胳膊到手全通红。等他把衣服晾在后院了,厨房里的米粥也好了,他擦了手放下袖子,盛出一碗热粥送到了金玉郎面前。
“您先喝点儿粥。”他说:“我回趟家,有点事,然后马上还回来。”
金玉郎看了看那一碗热粥,然后摇了头:“我不饿。”
“您少喝两口也行。”
金玉郎一抬眼皮,目光迷迷离离:“你还和那个臭娘们儿在一起?”
施新月认为傲雪是个娘们儿不假,但绝对是只香不臭。他不好反驳金玉郎,只能点头:“是。”
“过得好吗?”
“挺好。”
“那你得谢谢我。”
“是,我一直很感激您的成全。”
“不是谢我成全,是谢我把金效坤送进了大牢,要不然她会乖乖给你做老婆?就算我把她给了你,你也早死在她手里了。”
施新月依旧是点头,直等金玉郎再没要说话的意思了,他才穿上夹袍戴上帽子,匆匆的出门回了家。之所以这么急着回家,乃是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傲雪昨天已经买了月饼回来,还提前预备了鸡和鱼,要在家过个节。现在他们的日子过得颇兴旺,自从金玉郎把他塞进了禁烟局之后,他是一天的公务都没办过,局里好似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然而名册里确实是有他的名字,又因为一直没人把他的名字勾消,所以他得以按月领薪,每个月无缘无故的就能得上四十二块钱。他家里不雇佣人,一切都是他和傲雪亲力亲为。老奶妈子今年春天年老归西,家里只剩了他和傲雪两个人,二人尽力的往舒服里过,一个月顶天也就花个二三十块钱。
许是饱暖思淫欲的缘故,他现在很想和傲雪向前再迈一步,横竖两个人谈也谈得来、过也过得来,为什么不从假夫妻变成真夫妻呢?他不是独断专行的大男子主义者,纵然和傲雪做了真夫妻,他也照样会定期陪着傲雪去监狱看望金效坤,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