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金玉郎这一行人当真启程,要回北京去了。
段氏兄妹,貌似莫测高深,其实热血一冲,可以瞬间失去理智,比傻瓜更傻。他们既不了解敌情,也没制定对策,甚至都没有想那二十万酬金----任何正事他们都没想,倒是没忘了上火车前买水果瓜子香烟。如此在火车上消磨了半天光阴,他们在这一天的下午时分,到了北京。
第14章 懵懂
下午时分,三人在北京的西车站下了火车。
段人龙手里拎着个小网兜,里面装着五只硬邦邦的大青桃子,是他们兄妹路上吃剩下来的。段人凤的一条手臂上搭着两件西装上衣,另一只手领住了金玉郎。今天天气热,金玉郎和段人龙都是衬衫长裤的打扮,上衣早在火车上就脱给段人凤了,段人凤其实也想脱,可是不敢,因为她那个身量,削肩细腰的,有学生装掩护着,还看不出女性的曲线来,一旦脱了那粗线条的上衣,她十有八九就要露馅。
单手握着金玉郎的手,她领孩子似的领着他走,他那巴掌薄而大,绵软细嫩,并且一直是热烘烘的,像是个病孩子的手。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病了,一路上什么都没吃,只喝了点水,而且无论是掌心还是额头,全都在发烧。想当初他都落进土匪窝里做肉票了,还照样能吃能拉,能玩能睡;如今眼看着要到家了,他反倒病了起来,段氏兄妹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他这回真是上了火、动了心。
换言之,就是这小少爷走了二十一年通达大道,如今猛的一脚踢上了铁板,好道路他是走到头了,他本人也是疼得懵了。
段人龙和段人凤夹着他走,走出了西车站后,段人龙先不急着叫洋车,只问金玉郎:“你这一路连个屁都不放,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回上了洋车可就真到你家了,你见了你大哥,是把话挑明了大闹一场?还是装孙子不出声,拿了钱就开溜?”
金玉郎停下来,扭头望向了他:“你放心,我有我的主意。原来我是傻,可我现在明白过来了,我不傻了。他会对付我,我也会对付他。”
他说这话时,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是个心如死灰的冷酷模样。但段人龙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只敢把他的话当成屁听,至多是个冷酷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