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表明一下自己那不畏辛苦的心迹,可话到嘴边,又觉一个不停的道辛苦,一个不停的不辛苦,翻来覆去的说车轱辘话,未免太无聊。而金效坤又道:“一会儿出了城,我们在城外和果团长会合。果团长的队伍就驻扎在土匪窝那一带,有他坐阵,土匪应该不敢耍花招。”
傲雪小声说道:“那我也还是想去一趟。”
金效坤一笑:“没说不让你去,我是想让你放心。”
他本是严肃冷峻的相貌,一笑起来,眼角略微下垂,倒是忽然显露了几分慈爱温柔。傲雪见了,下意识的也要微笑,但转念一想,又感觉现在不是自己笑的时候,于是强行板了面孔:“我也知道自己这回有点太热心,亏得家里是我自己做主,我说了算,不受管束,否则哪有----哪有我这样的?”
“你对玉郎热心,也是应该的。”他说:“我们迟早是一家人。”
他这句话,她不能反驳,可让她承认,她又不甘。因为她看不上金玉郎,既不贪图他的财,也不稀罕他的貌。一想到自己要和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糊涂种子共度一生,她夜里就一阵阵的发冷汗,能睁着眼睛醒到天明。
当然,她知道,金玉郎也不爱她。他们偶尔见一面,双方都像是在尽义务,而且每次见面都是话不投机,人家情侣话不投机,还能热热闹闹的吵上一架,他们连吵一架的情分都没有。谈不拢就不谈了,反正双方互相客气到底,倒是名副其实的相敬如宾。她一度想退亲,可家里一个长辈都没有了,难道让她自己给自己退亲?退亲的理由怎么说?于是她等着金玉郎退亲,金玉郎却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仿佛对一切都是无所谓,别说未婚妻确实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就算未婚妻是头牛,他也能闭着眼睛把她娶了。婚姻对她来讲是人生大事,对他来讲则是什么都不是,反正他是男人,结不结婚都不耽误他在外冶游。
汽车出城,和果刚毅会合,果刚毅的出身有根底,所以可以公然的不在驻地练兵,长住在北京吃喝玩乐。而金效坤的汽车到达之时,果刚毅正在拿马鞭子抽他的司机兵。这司机兵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大罪,被他抽得满地乱滚,叫声瘆人。金效坤推开车门,欠身向他吼了一声,让他住手。果刚毅扔了鞭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金效坤依然瞪着他:“大黑天的你打得小兵鬼哭狼嚎,你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吓唬我的?”
果刚毅笑道:“这狗日的王八蛋,半路差点把卡车给我开沟里去,我不抽他还留着他?”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了金效坤身边的傲雪,登时一挑浓眉:“哟,抱歉抱歉,原来这儿还有一位小姐,那是我不对,我冒失了。”然后他向着傲雪一笑:“别怕啊,我不打了。”
傲雪猜出了他的身份,这时就在暗处微微一躬身:“果团长,您好。”
果刚毅只是笑,又对金效坤说道:“你倒是给我介绍介绍啊!”
金效坤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坐回车内关闭车门:“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