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又惊愕地望望相篱,又看向自己的手,其上分明空无一物。难道是她方才拽了云涯的衣摆,就惹得相篱动了如此大的怒?
“这印记是……”出乎意料的,子归也凑上前来,神情似是极讶异,又不敢肯定。
清昭越发云里雾里,他们说的竟是她的胎记吗?不过与生俱来的痕迹而已,为何能使他们如此在意?
“只是一块胎记。”却是云涯倏地站起身来,挡在了她与相篱中间。
“好!你,你!”不知为何,相篱竟给气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浑身直颤,好半天才向着云涯咬牙道:“赶紧让她滚下山去!其余的账,我改天再与你清算!”
他愤愤地将清昭的手一掼,清昭跪久了本就腿麻,又因他力气大,顿时整个人被掀在地上。她余光里瞧见云涯的身子晃了晃,一瞬间她欣喜地以为师父会来拉她,但云涯终究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还是子归和辞雨一边一个搀着她站了起来。方才跪着不觉得,此刻方感到腿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一样,稍一挪动便又麻又疼。
她强自支撑着,歪歪扭扭地站着,听云涯背对着她道:“你准备一下,便定在后日下山罢,为师送你。”
于是她眼眶里仿佛积蓄了几辈子的泪水,终于放弃尊严汹涌而出。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只哭一下下,一下下就好,眼泪却也不给她脸面,越流越多。她开始庆幸云涯始终没有转身,她哭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他若看了,想必更不愿见她了。
是啊,他一早便说了,若在山下遇到情投意合的少年郎,便可作良配,不必来问他的意思。他这话已经很明白,是再也不要她回来了,只是她自欺欺人不肯相信,非要咬着牙撞个头破血流。
她不知道,她的师父为什么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究竟是相篱的到来和劝说使他认清了自己这个没用的徒弟,厌弃了自己,抑或他从来没有多喜欢她,不过是从前孤单需要一个人陪着打发寂寞,如今他的族人,他的师兄师侄都来了,就不再需要她了。但这其中的缘由,她也不想弄清楚了。
她累了,真的够累了,她再也不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秘密,不想知道相篱为什么这样讨厌她,又或者她手腕上的胎记到底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弄不懂的事,就不必去弄懂,反正她已经被师父赶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