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宗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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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萧敏三本性坦率,到八咏楼前,还盘算做些正经行当,不欲以欺瞒拐骗为生。不料八咏楼早已易主,敏三认亲不成,干脆立志做个神棍。虽说如此,但这八咏楼个个萧家人都晓得是个宋人乐坊,怎的忽然变了风月之地?敏三四出打听之下,终于知晓原委。

当年辽国惨败于金,急急西迁,耶律大石于叶密立东山再起,连下十道圣旨,召萧澜回朝。这萧澜嫌逸清好赌,酒后还打过独女萧颍,趁此机会,告逸清去去就回,还说顺便带萧颍去探娘家人,岂料一去不复返。自打妻女离他而去,逸清便自暴自弃,终日流连赌坊,散尽家财,连八咏楼亦抵押了去。后来有个唤段笑天的恭州人替他还清赌债,还买了他那八咏楼,遣走了乐师,开成了相公堂子,便成了如今模样。原先的乐师便另起炉灶,尊一个唤做沉鱼的洋人为祖师,此处便不赘述。萧澜那阴阳剑依然供奉在大厅,只是年久失修,沾了脂粉酒气,早已锋芒不再。

如今这城西瓦子,分为东西两街,东街卖艺,西街卖身,清风八咏楼便在东西街交汇处。敏三逛了一回,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若他拿得出钱,即便衣衫褴褛,习陋体臭,那些相公便笑逐颜开,同他如胶似漆,即便他一年不沐浴,那相公也能将他舔个干净。可他如今三餐不继,本想忍痛卖了坐骑,岂料宋有律例,契丹马不得私买私卖,只好典当了皮裘腰带,换了一身驼色布衣,买了一盒朱砂,留了好些盘缠,直与行者无异。

经西贤村遇着那白贤之后,敏三也学精了。总有些疑心重的,不信他是白莲宗人,非要问个究竟,他总不能光背宝鉴,口说无凭,不能自圆其说,迟早露出马脚。要人信服,还须天助才是。于是他这几日在城郊树林子里,寻了好些石头。滑溜些的,便一一刻上莲花;起棱角的,便雕成莲花模样。

他每雕十数块,便丢到附近溪边,随处散落,再到林里别处,寻另一堆石头,重施故技。还生怕人看不出来异象,又拾了好些落叶,剪成莲瓣一般。如此折腾了七八日,雕刻了有七八百块石头,剪了落叶无数,想必堆将起来,已凑得满一树,害得那敏三指头起茧不止,匕首都钝了,至于成效如何,便要入城才见分晓。

这日敏三便包了一堆石头树叶,挂到马上,牵马入城之后,便丢到城中各处,本想故意引人注目,却见人来人往,个个为生计奔波,对周遭人物根本不屑一顾。石头落叶又不会讲话,如何才教人见着?这敏三正盘算如何教石头开口,忽然灵机一触,想出个好法子来,即取出《白莲宝鉴》,寻到渊源那几页,拼凑出一句童谣:「天降异象,弥勒降世。白莲尊者,拯救苍生。」

敏三默念了几回,才四句共十六字,该不难记,便盘算教几个小孩儿唱。刚好见着街角有五六个孩童,年约六七岁,同他一般髡发留着辫儿,便去小试牛刀。那几个小儿见敏三牵马过来,居然纷纷奔走,唯独有个男童,望着敏三,抹了一把嘴角,却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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