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自中宫出来,与前来探望皇帝的宜阳打了个照面,温婉行礼:“殿下。”
宜阳素来不喜宁妃,只自鼻子里应了声:“嗯。”
从她面前走过,余光间瞥见她不似往日,指甲盖未染丹蔻,素净粉嫩。
厌胜之物在东宫里搜查出来,皇帝突然恶疾,实在辩无可辩,可宜阳自然不信自家仁善温和的哥哥会心急火燎的干出这等弑父夺位的事情,太医院的御医皆一口咬定皇帝是积劳成疾,宜阳与陆禾合计商量了一番,池良俊深夜里悄摸摸地领进来一个大夫,粗略将病情告与这大夫,大夫沉吟少顷,答说约莫是中毒,毒性发作缓慢,轻易不可察辨。
中毒唯有解药可解,下毒之人是谁?
鲁王监国,大权在握,她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查,即便牵挂哥哥、嫂嫂与临安,即便忧心父皇的身体,她只有装作一无所知低调行事。
陆禾前几日递了辞呈,紧赶着去黔州探望家人了,索性她也进宫为皇帝侍奉汤药。
皇帝躺在榻上,两颊凹陷,精神恹恹。
懿慈离他几步远,坐在书案边,手抄佛经----自然是为远在凉州的棠辞与柔珂而抄,只是映在皇帝的眼里便自作多情的当做为他而抄,懿慈知他心中所想,懒于辩驳。
春华领来宜阳,一如既往的,宜阳进屋后,目光率先落在懿慈的脸上。
宁妃学的是懿慈的神韵,像与不像全在人心。
昔年皇帝尚在齐州为王,一眼相中了身为婢女的贞淑妃,随后生下太子与宜阳。
自回信都后,宜阳并非第一次见懿慈,仍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母妃与懿慈果真相像,颦眉含笑,宛若孪生,难怪当年父皇心里记挂着懿慈,几乎看不上世间其他女子,唯独娶了她母妃为妻。
宜阳与贞淑妃母女感情深厚,贞淑妃又早早离她而去,母亲的位置是他人无法替代的。
许是因着这层缘故,宜阳对懿慈,总有由心底生发而出的好感,想与她亲近。
皇帝见她总盯着懿慈看,捂嘴轻咳了几声,声音虚弱地笑道:“你这孩子,只顾着看你母后,礼数也给忘了不成?”
懿慈身为皇后,无论太子、鲁王、陈王还是宜阳,理应唤她一声母后。
看着这张与自己母妃分外相似的面容,宜阳到底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经皇帝一说,收回目光,只向懿慈恭谨地行了个礼:“皇后安康。”
对皇帝,懿慈是满腔的恨意,可其他人却是无辜的,懿慈念了十几年的佛,早就清心寡欲,心里没有宜阳那么多的计较,听她这般称呼,又见皇帝面色有些许不悦,慈眉善目地应了一声,又唤春华端来糕点,向宜阳轻笑道:“你前几日过来没吃到茶花糕,今日特地给你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