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入体。”郁清和嘴角微微一弯,冷笑了一下,“宫中有地龙有炭盆,风寒入体----太皇太后为了安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她年纪也不小,恐怕这么一闹,真的要一病不起了。”
这么说太皇太后是故意的了?沈宜织瞠目结舌片刻,才能说出话来:“至于吗?”为了让心爱的孙子继位,连命也不要了?
“是齐家。”郁清和随手拿了杯喝了一口,“皇上在此次春闱里擢拔出来的人才,有几个已经提入六部。且六部尚书侍郎多有年纪不小的,至迟明年,也该动一动了。”这动一动,就要动到齐家的势力,皇上是要一步步把齐家削弱了。
沈宜织皱起眉头:“既然这样,皇上怎么还让安王进京呢?”
郁清和没说话,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又想起了今日在西暖阁皇上跟他说的话。在外人眼里,平北侯世子不过是因为当初在猎场上救了今上,这才又是得封世子又是掌了五城兵马司,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在那之前,他已经为今上做过不少事了,可算是心腹之人。今日在西暖阁里,也只有他和皇后的兄长、太后的侄子,还有寥寥几个大臣,瞧着官阶都不甚高,却是皇上在潜邸之时就信任的人。这几个人聚在一起还能谈什么?安王呗!
“宜织----”郁清和眼睛看着茶杯,思忖良久才缓缓道,“若是----若是日后我有什么不好,你带着孩子----”本想说让她再找个人家好好过,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反而改成了,“只怕要受委屈了。我会替你准备一处好庄子----”
“你说什么呢!”沈宜织大吃一惊,“好好的,怎么说这个?”怎么好像交待后事似的?难道是安王进京,马上就要掀起血雨腥风吗?
郁清和被她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反而清醒了些,抹了把脸道:“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世事难料,所以----”
“你别敷衍!”沈宜织倾过身去,死死抓住他的手,“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虽然以前还想着,若是郁清和愿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两人就好好过日子,若是有一日他负了她,那也就算了,不过是相敬如冰罢了。可是现下听见郁清和说这个,沈宜织只觉得心里跟刀子戳一样,竟然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我不能说……”郁清和看着沈宜织急切的神情,心里却忽然松了下来,“你也莫要担心,万一我真的有些什么,看在女儿的面上,你莫改嫁可好?”始终还是舍不得让她去做别人的妻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宜织急死了,“改什么嫁,谁要改嫁了!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不管要做什么我不拦着你,可是你得想着我和两个闺女,万不能让自己出事才是!是不是----是不是跟安王有关?是他要谋逆?要打仗?”
郁清和不能让她再猜下去了,再猜说不定真要猜到了真相。他捂住沈宜织的嘴,听听外屋没有丝毫动静,才趴到沈宜织耳边低声道:“你可读过书?《郑伯克段于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