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青想起那日的两锭白银,原来当时自己觉得不妥不是想多了。这些天太忙,都忘了当时的事了。孟长史,与陆参军年龄差不多,留着一把长胡,做自己父亲都绰绰有余了,这是因为一碗汤饼要纳自己作妾,先让陈家女来知会自己?
陈氏看穆云青呆着不语,继续道:“高兴傻了吧?姐姐我当时也觉得上天太怜悯我了,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呢?长史大人虽然年龄长些,但会疼人。”说到这里,陈氏像是想起了什么,雪白的脸似红了下,“再说,都督府除了都督,一切由大人说了算。而自从老都督死后,小都督一直呆在长安,什么都不管。妹妹看,整个凉州有这么得意的人吗?况且妹妹要是跟了大人,妹妹的大哥穆参军只会更受重用。妹妹说,这是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娘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穆云青道,“只是大人喜欢的是民女做的汤饼。大人要是喜欢吃,可尽情来店里,或者让我们送到贵府。而娘子也会做汤饼,做得只会比民女更好。陈氏汤饼在凉州这么有名就是证明。大人现在喜欢吃穆氏汤饼,只是因为他吃得少,等他吃得多了,就不会惦记了。民女只想开个小店养活自己,不敢高攀大人,更不敢与娘子同列。民女出生贫苦,自以为粗俗鄙陋,登不得大雅之堂。谢谢娘子和大人的好意。”
陈氏没想到穆云青会推辞,不由有一种好心被人当成狼肝肺的感觉,冷笑道:“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姑娘家的什么菠菜汤饼妾身也尝了,并不比我家的汤饼好。只是汤饼颜色出奇些。妾身父亲、大哥兄弟们吃过后,已做出了同样的菠菜汤饼。姑娘不要太得意了。”
“哦,那天那三十碗汤饼是陈家要的?”穆云青微微一笑,“看来陈氏能在凉州独大不是没有原因,这虚心请教、不耻下问的态度很值得民女学习。就是这过程嘛……”
“你!”陈氏冷眼一瞪,精心修饰过的眉毛更是如黑色毛毛虫一样竖立起来。陈家尝过穆氏菠菜汤饼后,也如法炮制了陈氏菠菜汤饼,并对外宣称是自家最新研制出来的。陈氏汤饼本来就在凉州享有盛誉,当然有很多拥趸者。
除了经常出入西市的人知晓穆氏菠菜汤饼,更多的凉州人提起汤饼当然要指陈氏。要不是因为孟长史对穆云青意外看重,陈家说不定都要与穆云青争一番谁先做出第一碗菠菜汤饼来了。
“娘子不必生气。”穆云青微微一笑,“菠菜汤饼并不难做,过不了一年,凉州的大街小巷到处都会有汤饼店售卖。民女偶尔心血来潮想的一个点子,能让陈家青睐,民女深感荣幸。民女素无大志,你们陈家要卖菠菜汤饼尽管去卖,只是你们要把这第一碗菠菜汤饼的功劳揽到自己头上,就怕到时你们承受不住。我说的话完了。谢谢长史大人后爱,也谢谢娘子的一番心意。请娘子转告长史大人,民女只愿做一只在天空飞翔的云雀,并不愿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
陈氏没读过什么书,不懂穆云青话中的云雀、金丝雀之意,但她听到穆云青不愿意去孟府,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少一个人和她争宠,她才更得长史大人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