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勉强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问,“你想干什么?”她本来是想要质问他,但是她的口气虚弱软绵,一点力度也没有。反而透露了她心头的软弱。
纪朝酩看着她,心里想起第一要她时自己忍不住的冲动,眼光里就有了一丝怜惜。他并不着急着要她,细水长流,可能更让人珍惜吧?他是真心来找她,不是要戏弄她。他在她身边躺下来,他说,“我有十天的假,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想来陪陪你。我以前欠你的,我想来还给你。”
他这样温言软语地和她说话,她的眼泪又含到了眼眶里,非常地不争气。
偏偏他说,“要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如果我有眼泪,我会和你一起哭的。”
她突然就非常非常地委屈,仰面躺着,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沿着脸颊,一颗一颗掉在草丛里。刚开始是无声的,渐渐就小声啜泣起来。
纪朝酩转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曾经在她梦里重复了千遍一样。她就势扒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也许她是睡着了,这一切都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在梦里哭,应该怎么样都可以的吧?
这一刻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瑶姒旎却没有想到要去顾虑。比起当时在伍焕昶的办公室里,她眼里含着泪要哭不哭的时候,这刻她要顾及的,比那时多得多,起码她要顾忌身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如果有人看到了,她的竞选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不过她来不及去想,这么多年来,她委屈,但是一直只是放在心里,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从来也就没有哭过。她当然委屈,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对待她,她不是每个人手心里的宝贝吗?不是只有她不喜欢人家,从来没有人家不喜欢她的吗?为什么当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后,这个人会这样对待她?是她还不够好吗?那么谁会比她更好?或者她又怎么能做得更好?她花了一年时间想这些问题,然后她就发现这个人完全地失踪了。为什么会这样?她甚至连争取一下的机会也没有了。她就开始想这个人,想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想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见到他,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他就变得完美,他原来确实也看上去完美。她这样想着,想到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渐渐地想一直想到绝望。
她不知道哭了有多长,直到把所有沉积在心里的伤心,绝望都哭出来,才慢慢平息下来。
纪朝酩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有半点不耐烦,或者不知所措,他轻轻地拍着她,只到她完全平静下来。然后他说,“我原来以为未来鸿城的瑶市长会是铁腕娘子,没想到原来是水做的人儿,你家门口的这条经水河,是不是就是你哭出来的?”
瑶姒旎这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两个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尴尬。但是她贪恋这个怀抱,不想离开,即便现在这个怀抱都给她的泪水浸湿了,纪朝酩闻上去还是清馨无比,就象清晨万物尚无苏醒的森林,或者从无人烟的深山处女湖的气味,没有一点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