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首先看到抱着门板的我,他向我跑来,然后闷声不响从我手中接过门板,被雨淋湿的头发挡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
我害怕死亡,害怕死人,我泪如雨下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令人沉痛悲伤的画面,始终不敢向前,始终不敢相信一条生命会消逝得猝不及防悲痛。
我爸爸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把另一块门板还有我大堂哥的衣服拿上来,他哑着嗓子推我去看看我大堂哥最后一眼,让我去安慰丧失爱子而悲痛不已的三叔三婶,然后他去把东西带上来。
我不敢的,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抬着沉重的双脚去跟我大堂哥告别。
面包车上,我三叔三婶一人一边拉着我大堂哥的手扑在他身上嚎啕痛哭,我三叔三婶那几个嫁在同一乡镇的女儿都在,一边哭,一边呼唤哥哥,一边安慰伤心痛哭的年老父母。
我强忍着悲痛和害怕去看一眼我大堂哥的脸。
那一次是我放寒假那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到我大堂哥的脸,也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脸。
那张脸仿佛还带着生气,紧闭着眼睛,眼眶周围带着很重像是黑眼圈一样的乌青,好像严重失眠一样。嘴巴微微张着,似乎喘不过气来想张嘴呼吸,嘴巴周围还冒着青色的胡渣。一张被子从脚盖到脖子下面,盖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两只手露出外面,被我三叔三婶不舍地牵着,一声声地呼唤。
沉睡着的大堂哥还是三叔三婶的心肝宝贝,他们一人一边牵着他的手,不是要哄他睡觉,而是哭得肝肠寸断地呼唤着他的乳名,企图想把他叫醒,不要睡,快点起来,那个家需要他。
我想不到,一个人就这样子沉沉地睡去了,眼睛再也不会睁开来了。无论亲人如何的呼唤,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这个世界的七情六欲,五颜六色,吃喝玩乐赌,他再也不会起来参与了。一切的一切都再也与他无关了。
☆、第 19 章
我大堂哥去得快,他的后事处理得也快,一切都快得仿佛是梦一场,又像是一场闹剧,很不真切又很讽刺。
都说生命诚可贵。可是可贵的生命退场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就像一缕青烟一样,一眨眼就没有了,想抓都抓不住。当生命逝去的那一刻,有人哭有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