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眉睫忽闪,果然听到老皇帝疑惑地声音转过来:“哦?朕记得当时朕和后宫嫔妃以及朝臣均在前殿,景世子却何故跑到了后宫去?莫非是小孩子走迷了路?”
景染抬眼,看老皇帝嘴角轻挑,微微笑着看着她,却好似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的笑面虎般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盯着早已看上的猎物。
“回皇上,我那日----”
“父皇,儿臣是被罗贵妃从御花园的梅林处挟持走的,当时被捂住了嘴无法出声,却是可以看到景世子正是从儿臣刚被挟持开始便一路偷偷跟到了太液湖,待到罗贵妃将儿臣扔进湖里走了之后才出手将我救了上来。”长孙祈沐蓦地出口打断景染的话,继续开口跟着老皇帝解释了一番:“景世子那时尚且年幼,若是正面跟罗贵妃对上反倒打草惊蛇,之后将儿臣救上岸便立即离开也是争取时间早点通知羽林卫将罗贵妃及时拿下,避免更多祸事。”
景染重新抬眼,眸光难辨地落在眼前这个为她轻巧辩解,却逻辑分明,条理清晰,字字都挑不出漏洞的人身上。
这个人,灼灼其华又心思通灵,以至于世间虽有三姝,青越的臣民却只独独尊崇他们的九公主殿下,这不是举国之下的盲目崇拜,而是一种自骨子里滋生的信服和敬仰。
老皇帝沉默了下来,片刻后轻声“嗯”了一声,语气沉缓,喜怒难辨:“果真不愧是德钦王府的小世子,自小便如此心思缜密,天资聪颖。而且救了朕的小公主,朕和皇后合该设宴好好答谢你一番才是。”
景染站起身,一语拨千斤:“皇上言重了,皇室为君主,德钦王府为臣子,臣子救君主,天经地义,自然谈不上答谢与否。”
长孙祈沐静静站在原地,眸光轻浅地落在景染身上,心口处切切实实充盈着从未曾有过的释然与软意。
老皇帝无言以对般含糊应了一声,适时转口道: “说起来,德钦王府也是世代忠勇,德钦老王爷于社稷有定邦之功,于皇室有救命之恩。而德钦王当年亦是与朕亦兄亦友,为我青越出生入死,英年早逝,朕亦引以一生之憾。”顿了顿又接道:“朕今日诏你入宫,便是想见见德钦王兄的遗孤。朕这些年忙于政务,未能代他好生照顾于你,想来颇为惭愧。”
“不过德钦王府历来教子有方,朕瞧你仪表出众又天资聪颖,隐有青出于蓝之势,颇为欣慰,想来才华定也不会差了。朝廷现下真是用人之际,你可有袭爵入朝堂的打算?”老皇帝画风一转,将主意打到了朝堂上。
长孙祈沐眸光重新凉薄了下来,景染微怔之后从容应声:“德钦王府得皇上庇佑,理当为青越马革裹尸,不过景染未曾及冠,依我朝律例尚不能袭爵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