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北愣愣地拿着手机,犹豫着想先跟林家栋解释一下,也许他会大发慈悲代他转述给林家延听。想来想去,一行行字打出来又删掉,手机屏幕的背光一会儿亮起一会儿熄灭,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弄出一条能把话说明白的短信来。在没有林家延的卧室里,被子是冷的,人心也是冷的,冻得他连思维都凝滞了,连条像样的短信都打不出来。
郑予北兀自苦笑了几声,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索性摇摇晃晃下楼去买酒来浇愁。难过了就去找酒,这似乎是男人的本能,郑予北也绝不例外。他拎了个大号的袋子从便利店里出来,抬头望望自家窗口的一盏孤灯,心里只觉得痛不可当,干脆就坐在路边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阮棠第一个决定原谅他,一个电话打过来想问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郑予北这时候已经半醉半醒了,断断续续稀里糊涂的说了几句话,阮棠根本什么都没听明白,那边直接就断掉了。
可怜的手机被郑予北用来打了近百个电话,虽然大多都没接通,耗电还是不可避免了,到了这个时候也应该自动关机了。可阮棠并不知道这些缘故,当场就被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甩着头强迫自己理清思绪:
郑予北因为某些事情,八成是对不起林家延的事情,所以缺席了楚平和陈向晚的婚礼。林家延暴怒,晚上住在了林家父母那儿,拒绝回去面对郑予北。现在郑予北语焉不详,听上去根本不清醒,那他极有可能是借酒浇愁,然后流落街头了。
阮棠越想越恐怖,再打郑予北手机又打不通,只能一边穿衣服起身一边努力回忆刚才他乱七八糟说了什么。
他回忆的结果,就是林家栋深更半夜被家里座机的尖锐铃音惊醒,光着脚冲到客厅去接:“喂?!”
“家栋,是我……”
“阮棠你吃错药了吧,这都几点了?!我爸妈折腾了一天都累坏了,吵到他们我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谁让你和家延手机都关机的。”阮棠已经准备出门,眉头锁得死紧,穿鞋关门的手都有点不稳当:“我跟你说啊,我刚才打了郑予北的手机,他说到一半就断了。我估计他是这时候跑出去买醉了,都是你那个好弟弟,把人家弄得精神崩溃了。”
林家栋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张口欲答,却望见卧室门口逆光而立的林家延,一下子就被自己的话给噎住了。兄弟二人就那么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对视,最终林家栋妥协了,伸手按下了免提键,另一只手把话筒给放了回去。
阮棠可等不及,一连串又说下去:“郑予北小时候生活太阴暗了,这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现在真特别担心他走极端。这种人看着特阳光,其实最受不起刺激了,我原来也是看着家延稳妥才敢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我还以为他们到死也不会吵架呢。”
“……”林家延站在那儿不动,也不出声,林家栋自然不好说什么。
“喂,我说你别老不出声,赶紧给我出来帮忙。我知道郑予北常去的几家酒吧,我们得分头去找找,好歹把人找到了送回家去吧。你别看家延和他现在闹成这样,转眼他又是你弟弟的心头肉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瞒你说,我真是想想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