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戏剧的是余威成了英语课代表,以至于这位老哥每天上课都相当烦躁。他平生没有担待过别人这么大的信任,快憋出课代表焦虑症来了,作业不敢不做,课文不敢不背,他真诚地怀疑这就是得罪了女老师的后果。之后杨芸甚至把自己的公开课选在了七班,在这见不得人的犄角旮旯里,上出了一堂精彩纷呈的好课。
那天李顾去办公室送作业本的时候听到许寄文意气风发的声音,好似这幅破皮囊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用上了,才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共振:“我给你们说,就没有教不好的人!”李顾贴着办公室的外墙无声地咧嘴笑了。
到了期末考那天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个数。本质来讲,考试不是碰运气,是照镜子,学得如何骗不了自己。李顾的努力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考完出来许寄文问李顾感觉怎么样,李顾挠头,很憨实地讲:“我都会,也都写了。”许寄文一拍他肩膀,说:“行。”
不问
期末考试结束李顾一身轻松,正打算去学校周边晃悠一下,结果被小卖部的老板叫住,说他家里打电话来了他没接到,要他晚上过来等对方消息。
没有手机的时代能不能联系上是很随机的事情。李顾一听是家里,等不到晚上,直接给宁川唯一的固话----当地小卖部拨了过去。那边的老板接了,李顾急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许久未见老村长,心里惦记得很,又听闻对方电话找他,以为出了不得了的事情,握着听筒的手都有些颤抖。李顾叫老板小跑去找了村长来,听到对方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才稍稍放心。
村长告诉他是纪知青生病了,眼下人在城里,要他考完了别着急回来,先去看看纪老师有没有什么需要。“你纪老师性格要强,自己去了也不要我们跟着。但他一次请了好久的假,我估摸问题不小。你去看看,要是真得住院什么的,你就陪着,需要用钱就给村里来电话。别叫他一个人在医院,怪冷清的。”
“哎,行,我下午就去。”李顾赶忙答应,没想到竟然是纪知青生病,他那颗刚刚松缓了片刻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身边一有人生病,难免就让人有世事无常之感,这让李顾更惦念家里那个老村夫,他声音小小地问:“爹,你想我不?”
李顾平素鲜少这么叫他。毕竟村长一直说他是捡来的,也从来没有过捡了他就要他把自己当爹供着的意思,凶巴巴地把李顾拉扯大。李顾本身说不来太黏糊的话,更多时候也是“村长”“村长”地叫。可离开这么久,他真是有点想家里这个老村夫了。村长搁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还是冲,声音里却透出些藏不住的柔软:“想我干啥,念你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