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宇冷笑,海蓝色的眼眸里杀气弥漫:“好得很。”他探头看了看街道,勾勾手指,助理把电话给他:“走到卧室窗边,拿著我的钢笔,扔下来。”
学生模样的候鸟说:“大人,这是十一层。”
“就要十一层的效果。”苏暮宇狠狠地挂断电话,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天气非常好,春日的正午阳光令人有种夏天就要来了的错觉,苏暮宇站在酒店门口的邮筒边等著,没过几秒,一只钢笔从天而降,几乎无声地落在大理石街面,摔得粉碎。苏暮宇缓缓俯身看,那眼神几乎是在对这个小玩意儿说抱歉,嘴角还带著一丝愧疚的微笑,然後他抬起头,从左到右环视了繁华的街道。各种各种的人来来去去,外国游客的大背包和太阳镜,乞儿的破烂衣衫,情侣手牵手,爸爸给儿子买气球,一字领t恤,黑色长风衣,金色鱼嘴高跟鞋,灰色高帮帆布鞋,高档皮包,布艺卡通包,直板手机翻盖手机……苏暮宇看得如此仔细,没有遗漏每一个细节,虽然一切如常,但他确定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一定看见了他。
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那根破损的钢笔上,用一种极其惋惜的态度,他拈起钢笔内部小巧的、不属於钢笔的那个可以遥控爆破的部分,丢进身边的垃圾桶里。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5
雁京近郊的一处私家花园里,穿著家常服装的苏朝宇和江扬正站在一套古董石桌椅前面,江扬为苏朝宇斟红酒,水晶的酒杯碰击有声,苏朝宇调皮地跟他绕著手腕喝交杯,闪光灯四下乱闪,耀花了他们的眼睛,摄影师说:“保持!不要动!再拍一组!後面上一盏灯,快点!”
几个助理扛著大反光板,灯光师拎著沈重的大灯布景,苏朝宇偷偷啜了一口红酒,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低声说:“这要闹到什麽时候?”
江扬保持著他完美的微笑:“据说是一万张选三百张。”
“呸。”苏朝宇伸手掐了江扬一把,“你怎麽不说照片要平铺到月球再铺回来,然後选一张镶个黑框子挂起来?”
这回轮到江扬掐他了,掐完了刚要说话,有个助理拿了江扬的手机过来:“您的电话。”
江扬看了一眼,匆匆把酒杯塞在苏朝宇手里,躲远了。苏朝宇狐疑地看了一眼,刚要追过去,化妆师拎著比阿里巴巴还夸张的大箱子,从里面抓出三把毛茸茸的刷子:“苏先生,补一下散粉。”说著就像掸灰尘一样把苏朝宇漂亮的脸扫了一遍,这时候还有一个发型助理跑过来为他喷!喱、吹定型。无奈的苏朝宇只能眼睁睁看著江扬站在不远不近刚好听不见的地方跟不知道是谁通著电话。
电话里,江立咬牙:“他仿佛不信可靠线报,居然拒了我。”
江扬皱眉:“要谋杀波塞冬这件事,你哪里来的线报?”
“孙秘书那边监管的特工缴获了夹在书脊里的密条。据说苏暮宇围剿了一次孙秘书那边的活口,但是有遗留。”
“苏暮宇为什麽不信?”
“他听起来不信,反而告诉我,原定的指认人证时间,他要先和一个朋友喝茶。”
“不,江立,”江扬望著苏朝宇的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发脾气,“我是问你,苏暮宇为什麽不信。
那一分锺,江立都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很复杂。因为苏暮宇是恐怖集团的老大?因为苏暮宇活该受到正义的审判?因为他不拿自己当一回事,还是因为……他觉得面颊发烧,几乎是下定了决心才说:“哥,苏暮宇有危险,我确定。”
电话就此断线。苏朝宇靠著一棵树站著,江扬佯装镇定地自言自语了几句才挂断。转身看苏朝宇,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有轻微地叹息。
“怎麽了?”江扬搂住苏朝宇肩膀。
苏朝宇苦笑:“暮宇出事了。”
“没关系,江立能顶。”
“江立不会顶。”苏朝宇用一种让人吃惊的笃定口气说。
江扬推开他:“看来只有英明神武的指挥官一直蒙在鼓里,还是你们觉得英明神武的指挥官能预知万事?”
苏朝宇望著树林深处一对雀鸟夫妻忙碌地飞来飞去盖房子,海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只属於学生时代的欢欣:“江立第一次来找我,是在战史教室门口。我有一个三节连堂,中间饿得不行,偷偷在最後一排吃水果。江立的脸贴在教室窗子後面的玻璃上,在一张作业纸上写:‘吃香蕉的师兄!我想加入学生会!’”
江扬板起面孔来──堪称尴尬的预感像令人毫无防备的冷雨一样,瞬间凉透心窝。
“我根本不认识他,於是撕了另一张作业纸写道:‘纳新时间已过,等明年,加油!’他的脑袋从玻璃上消失,隔了一会儿又冒出来:‘剥橘子的师兄!研究生院的纳新不是下周吗?’”苏朝宇自己笑起来,“他那麽小,怎麽会想到是研究生?我只能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