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想,他就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我就听见了厨房里鸡蛋与热油相拥的“滋啦——”一声响,干柴烈火,香气四溢。于是我也起身拉开窗帘,让阳光像煎鸡蛋的香气一样笼罩在我身上,两者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却能让我感到安稳的柔软。我叼着牙刷出现在餐厅里的时候优子正好把两个形状规则齐整的鸡蛋夹到盘子里,我问他:“你不再睡一会儿了啊?”
他说:“不睡了,凯爷那边时间紧,我吃完就过去了。”
圈儿里的人都知道,优子拍戏,但凡不在上午拍就不在上午拍了——倒不是拿份儿,而是醒不过来。年轻那会儿还挺得住,有时候拍了一天的戏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眯了两三个小时,就得起来拍第二天的戏——踩着点儿到片场不稀奇,迟到了也挺常见的,这事儿被他家老爷子知道还训过他,亏得我和小刚在旁边打马虎眼才糊弄过去。可现在到底身体状况比不得往日了,这么折腾我看了也心疼:“两个小时车程,又不远,你要是时间够就回家来睡,大不了我去接你呢,也比在那儿熬着强啊。”
他摆手,说不碍事。我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就顺手往包里塞了个保温饭盒进去,那盖子上还印了个做仰天长啸状的兔斯基图案,里面盛了满满一盒蛋炒饭。结果在片场的时候,被黄晓明看见了,对导演说:“葛大爷真会享受。”
陈凯歌还要玩儿深沉:“葛大爷不是会享受,他是把演戏当成一辈子的事儿去做的。”
优子听了他们的对话什么都没说,就默默的把里面的东西一亮,然后黄晓明就对着饭盒上的兔子和里面的蛋炒饭笑了一个下午。
“时间太仓促我也没时间做别的——啊对别的我也不会做你说的对。”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给自己做蛋炒饭,他不回来,我也只好凑合着吃点儿什么了——平心而论,我现在的饮食水平估计都不如剧组,“要不然我每天买点什么给你送去吧,剧组的饭也不能太好吃。”
“不用!你别来了!”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可实际上我也没几天清闲日子过了,我被小刚拉去做唐山大地震的最后剪辑和宣传,用他的话说,你往那一站,来看你的小姑娘不得乌央乌央的。可我逛了好几个场子也没有看见乌央乌央的小姑娘,于是我就请了个假,趁着离优子拍戏那地方还近的时候去看他一眼。进了屋子就看见他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我就问凯歌:“睡着了啊?”
他说:“不知道,你叫叫?”
“甭叫了睡着也挺不容易的——怎么睡这儿了?”我扫了一圈周围,其实离他没几步就有一个折叠床,可他偏不去,就在这么个小地方窝着。我有心想让他睡舒服点儿,又不想吵醒他,想来想去也只好咬咬牙,脸皮厚一点,伸手去抱他。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抱过他了,抱起来才知道,他比以前沉了不少,加上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抱他,虽然觉得没人会多想什么,但心里还是紧张,还有点不好意思,胳膊就有点抖。偏生他这个时候还要睁开眼睛和我说话:“哎你......”
我没防备他会叫我,听到他的声音手上的力度一下子就懈了,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咣啷一声和椅子在地上滚成一团,动静大的连凯爷在旁边都用手一遮眼睛。优子抬起头怒视我:“你来就是为了摔我这一下啊?!”
我心虚的上去扶他:“优子,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想让你上一个舒坦点儿的地方睡的。”
我很沮丧,真的,我之前抱他有多轻松现在就有多沮丧。我想人还是真的老了吧,不服老不行,连这么简单的事做着都已经开始感到吃力了。那天我就在剧组蹭了盒盒饭就被优子撵走了,连夜都不让我留。我一副怨妇的模样去找小刚诉苦,凄凄惨惨戚戚:“小刚,我觉得优子开始嫌弃我了。”
他颇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幸灾乐祸:“七年之痒了呗——不过说实话你俩还真不适合探班这事儿,说不定就探出什么毛病了呢。你又闯什么祸了啊他不让你在那儿呆着?”
说实话也没干什么大事儿,但你说连护具都不带就在我面前上演全武行到底是谁的错?我生气怪我咯?我关心你不好么?我暗暗地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别说给小刚让他笑话了,于是就理所应当的转换了话题:“我记得你前两天说什么来着?还想找优子拍个戏?那个什么《非诚勿扰》的续集?”
他“嗯”了一声,然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