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485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七)【大结局】(1 / 2)

“囡囡说她想吃这个。网”她低声说。

“其实是我想吃。”他说。

静漪看他那样子,简直和遂心赖皮起来一个模样……这么说,刚才,他确是家里。

“囡囡呢?”她问。

“困了。看妈带着先去睡了。”陶骧说腼。

银匙他手中轻轻一拨那蒸蛋表皮,薄薄一勺嫩黄就银匙中盛着了。他轻轻一嗅,说:“真香。”

然后就吃起来。

静漪他身边坐下来,看他将一碗蒸蛋全吃光,似乎是还有些不甘心,瞅瞅面前空空碗里,又瞅了眼蒸锅。她有点好笑,便说:“没有了。揍”

“我知道。”他意犹未似。

静漪起身给他泡了一杯茶。

给他时候,轻声说:“喝口茶吧。我香油倒有点多,怕你生腻。”

他拿了茶杯,小口啜着茶。

静漪摸着杯下小碟子。

厨房里有点热,又或许是因为这茶热,一口口地喝下去,周身发散起来……她勾了下衣领。

陶骧却自很,望了她,微笑。

“你近……还经常疼吗?”静漪问。

“疼。”他说。

她看了他。

“忍得了?”她心跟着一疼。

他嘴角颤了颤,说:“忍不了时候,看看囡囡相片。”

她伸手过来,握了他手。

他手真热,片刻,就让她手心出汗。

她心跳急切起来,却丝毫不想松开手。

“你那杯是什么?”陶骧问,眼望着她茶杯。

静漪看他,说:“茶呀……”

“什么茶?”他又问。

“白枫露。”她刚说完,看了他,有点无奈地说,“我也给你泡一杯去吧。你不是胃不太好……我怕你喝这么杀口茶,回头不舒服……哎!”

她正说着,陶骧已经将她手边那杯茶拿了过去。她还发愣工夫,就见他已经送到嘴边。并且他还果断地将他那杯推了过来,说:“换换。”

静漪抿了抿唇。

“什么杀口不杀口,第二泡,入口绵柔,恰到好处。”陶骧尝过,深嗅,很陶醉地闭了眼。再睁开,简直精神百倍。“我很久没喝白枫露了。”

“我还以为……”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那一汪浅浅金色茶水。白枫露,他从前很喜欢。她给换了,他也不说什么。

“以为什么?”陶骧轻声问。

她呼吸一滞,因为陶骧已经来到她面前。

“你该走了。”静漪轻声说着。陶骧衣襟上扣子闪闪发光。闪到她眼底,让她心发慌。

“漪。”他轻轻吐出这个字来。

“嗯。”她眼眶酸热了。

“我今晚不想走。”他说。

“嗯。”她轻声应着。

陶骧将静漪拉起来。他知道她房间哪里。走出去,灯都没有开,这程公馆内漆黑一片。静漪忽然把了一下门框,但是没把住。陶骧见她这样,手上使劲儿。她跌进他怀里去。她是发慌……她似是听到了两种不同节奏心跳声,且很这两种心跳声便合到了一处去……她咬了嘴唇。

陶骧低头她唇上一吻。

这一吻让她慌乱心瞬时了一般……

一路上去,两人都手牵着手。

进了房门,陶骧便将静漪抱了起来,然后完全没有犹豫地,将她抛柔软弹簧床上。

静漪低呼一声,陶骧立刻吻住她,同时也没有丝毫间歇地,一边发狠地吻着她、一边几乎是粗暴地将她衣服剥开。

只过了一会儿,静漪正被他亲揉不知所措,他忽然咒了一声,她头脑片刻混沌,听出他是说她怎么穿这么罗嗦。她忍不住咬牙,推他一把,他沉重身子压她严实,这一下当然不但他是纹丝不动,有些娇嗔味道了……陶骧也咬了下牙,低下身,含着她耳垂,感受着她他身下轻颤,说:“……那我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只觉得他手灵蛇一般钻进她裙子来,袜带被他扯了扯,没有扯断……她意识到他并不想把这些阻碍一一毁掉,只要他能去到他想要去地方……并且他果然毫不犹豫地进入了。

“陶骧!”她尖叫。

他勇猛地冲撞着,她几乎难以承受,忍不住叫他。

他哪里还顾得这些,这简直是他没有再奢望过能够重获得礼物和奖赏,哪里肯轻易放开她?

静漪只好忍着……她简直要忘了,他是个有着怎样意志力怎样持久战斗力和高超技巧情人……他很轻易地便把她热情挑逗了起来,从生涩和尴尬还有疼痛,到圆熟地互相配合,他们只用了很短时间。

当他稍稍平静些,她衣服才终于被他一件件从容地脱掉。

衬衫上纽扣、胸衣接口,都被他解开……

从激烈不计后果般进攻,到舒缓温柔爱抚,静漪不得不承认,她身体记忆,从来都是鲜。

“哭了?”陶骧覆她身上,轻声问她。

静漪从泪眼中望着他,他银发、他眉眼、他下巴……她勾着他颈子,说:“我还要你,牧之。”

他半晌没有动。

她扬起下巴来,亲吻着他唇。

有点胡茬儿了……他胡子长可了,若是夜里睡前不刮胡子,就会刺到她……其实刚刚已经将她嘴唇下巴蹭红肿,火辣辣疼。

他非常温柔地回应着她亲吻。

柔细、绵长吻,仿佛永远不会有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要、、起来。他不能让自己慢,生怕一慢,就会贻误战机。可是这一会儿,哪怕只有这一会儿,他不想。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也许这是后相处机会,他得把温暖记忆留给她。

“漪……漪……”他轻声呼唤,她耳边。

她几乎失控地哭起来,到后来眼泪都没有断过。

他控制着自己想给她多,她就越来越不想要放开他。因为知道他这样,明明就是不预备有再相见……她说牧之你给我……

他看着她眼睛,说静漪,不行。

他说囡囡已经答应我,跟你去美国。行程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过两日就走吧。

她含着泪说不。

他亲着她,说如果这场仗打赢了,你再给我生一个儿子。但是现,不行。我不能让你有额外负累。

她仰着脸,眼泪滚滚而落,黏他脸上、黏他胸口、肩头……她说牧之你记得今天你说什么。我等着你。我和囡囡等你……

陶骧将她紧紧地拥怀里,这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时刻。

他终于和他心爱人再次合二为一。

……

天还未亮,外面响起引擎声,陶骧警觉地睁开眼,看了下手表。他右半边肩膀有些酸麻。静漪攀着他身子睡正沉……他抬手抚了抚她额角,柔腻而又软滑。此时一点也不见昨夜疯狂和痴缠样子。那让他跟着疯狂和痴缠起来激情,使他足以沉溺其中。他想轻吻下她额头,却又不想惊醒她。慢慢地将手臂抽出来,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眼看就要成功了,他正要松口气,就听她娇慵地说:“不是六点才出发么,你这么着急起床做什么呢。”

他扭亮了台灯,看静漪懒洋洋地抬手遮住了眼睛。那雪白莲藕似手臂……他深吸了口气。她听到,唇角翘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叫道:“程静漪。”

她移开遮着眼睛手,望着他,“怎么?”

他哑然。

时间很紧,他不能不预备出发了。她柔若春水目光里,他下床洗漱完毕,收拾妥妥当当,坐到床边,看着静漪。

静漪坐起来,被子滑下去,樱粉色丝绸睡衣下,她轮廓姣好胸纤毫毕现……陶骧清了清喉咙,过来吻了吻她额头,站起来,说:“我得提前半个钟头……”

静漪跟着起身,跪床上。

她睡衣垂下去,也只齐着大腿。

简直是白光一闪,他眼前亮不得了。

她膝行至他面前,亲他。

她细巧手指解着他扣子,说:“提前一刻钟就好。”

……

陶骧出门,抬头看看静漪卧室窗子。

她既没有送他出来,也并没有窗口站着。

他离开时候她说,你咖啡不要喝太凶哦,会睡眠不好,对胃也不好。

他随口应着,又听她说,我已经嘱咐了小四,你伤口疼实忍不了时候,给你一粒我开止疼片。你若是不听话,他会报告给我。到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他咬牙。

怎么他身边人,就是会被她收服……

她倦了,说还想多睡会儿。告诉他把门关好,就那么翻身睡着了……安稳踏实地仿佛这是一个寻常不过早晨。

他有点惆怅。

可是随即又微笑了。

这样静漪,让他放心。

“司令。”路四海见他只管望了楼上窗子出神,小声提醒他。马上就到司令部开会时间了。

“你小子。”陶骧嘟哝着。

路四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陶骧不说什么,低头上了车……

静漪纱帘后望着陶骧车队离去,背转身去,倚墙上。

陶骧出去时将台灯关了……他既想让她睡个好觉,也不想让她看他离开时背影。

她爬上床去,躺了一会儿。睡是根本睡不着了,她犹豫是要继续躺着,还是起来。她想去看看女儿……遂心应该她房间里呢。可她全身酸软,刚刚下地站了那么一会儿,腿酥简直整个人要倒下去……她听到轻轻两下敲门声,说了声进来,顺手将台灯扭亮了。片刻之后门一开,她看到了遂心。

穿着粉色袍子遂心,抱着陶骧刚刚给她带回来绒布兔子,毛茸茸小脑袋先钻进来,望着静漪笑。

静漪翻身坐起,靠床头看着遂心。

遂心眨着眼睛,问:“我可以进来吗,妈妈?”

静漪嗯了一声,等她爬上床来,拉着她一同钻回被窝里。

“有爸爸身上烟味。”遂心缩静漪怀里,嗅了嗅。

静漪摸着遂心额发,又嗯了一声。

提醒他少喝咖啡,却忘了吸烟有害健康。

“爸爸什么时候再回来?”遂心问,“爸爸非要我答应跟妈妈一起走。那我们去美国之前,还能见到他吗?他会来送我们上船吗?”

静漪点着头,说:“会。”

“可是妈妈,”遂心抬眼望着她。静漪被这清澈见底眼神注视着,心就像被一下一下抽打似疼痛。遂心轻声地问:“可是妈妈,我们一定要离开爸爸、离开中国吗?”

静漪吻了下遂心额头,将她搂怀里。

被子里很温暖,遂心柔软小身子她怀里,枕头上有陶骧留下来淡淡味道……她这里,和她女儿一起,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这个问题。

“妈妈,我们能不走吗?”遂心又问。

静漪搂她搂紧。

“爸爸说要我听你话。我听你。可是我要告诉妈妈,我不想离开妈妈,也不想离开爸爸。”遂心轻声细语,慢慢地说。

静漪亲了亲遂心。

她也轻声说:“那我们就不离开爸爸。我们一家人,一起。”

陶骧从战区协同作战会场出来,路四海提醒他说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回家去看望下老太太?老太太这就要跟大小姐走了。

陶骧签完了手上后一份电报稿,说:“好。”

他母亲他再三催促下,才勉强同意随长姐回南洋。只是原定行程有变,还要再耽搁两日才能走。

遂心和静漪此时已去纽约船上。她们母女是昨日启程。他们有约先,他不去送她们。静漪也不让他去送,说遂心看到他会哭厉害,本来遂心答应走就十分不情愿……他同意了。当然他也实是脱不开身去送她们。不过即便能去,他也是不去好。

他这几日忙很,竟然都没有想起她们母女二人。

路四海看看他,他拧上钢笔帽,说:“你开车,不要惊动太多人。我们去回。”

他上车打了个小盹儿就到了家门口。

门房开大门,车子就一路往里开。十几分钟路上他似看过了无数繁华……

车一停路四海赶紧给他开车门,他下来走了两步,忽觉诧异。他边走边看,皱了眉。虽然进门一个家仆没见着,却丝毫不觉院中冷清,隐约还听到一声犬吠,由远及近。

陶骧想想可能是错觉——这里除了留几个人看家,余下或跟随母亲和长姐去南洋,或由郭忠带着回兰州,或随静漪走。而静漪是连白狮和雪球都要一起带走……他本想着回来会看到大门紧闭、家中冷清样子,没想到与往常一样,庭院甚至加美好贞静。那香樟树下秋千,红丝绒缠着,他穿着洁白裙子小女儿……他停下脚步,特地看了眼秋千。

当然他小女儿此时是不会这里了。

路四海跟着他,也默不作声。

陶骧交代他几句,转身进门。进了门就诧异些。

老家仆还,像往常一样叫他七爷、跟他说老太太还没起呢,要准备早点,七爷吃什么……

陶骧有种错觉,似乎他连日来准备打仗那个世界是虚幻。这里,仿佛有种与世隔绝温暖和安定。

他说:“我上去看看老太太。”

楼下客厅里花瓶中,都插着鲜栀子花。这熟悉花香冬日早晨,被略带暖意阳光照着,香气氤氲开来,就像这里女主人,从来都没离开过,她还打理着这个家……他边上楼,边看着楼下空荡荡客厅,脚下顿了顿,因为听到一声清脆琴音。

他站下。

他需要仔细辨认琴音来源——他曾经无数次站这里,俯视这金碧辉煌大厅,眼前是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翩翩丽影中有那么一抹为娇美,是他静漪。

陶骧回身继续上楼。

分明又听到一串音符。

这下他不再怀疑是幻觉,于是他脚步越来越急。

他母亲是不会弹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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